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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非相思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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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司理理(下)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范闲在列位先贤的教诲中马上找到了正确答案。

  范闲是个行动派,三下五除二就脱掉自身衣物,提枪上马。

  司理理正迷惑之际,突感腿心一热,一条火热的异常粗长的大肉屌已经贴了
上来。电光火石间,司理理忽然清醒了些许,知道情况不对,右手慌忙握住那根
大肉屌,想去阻止,却没想到这一抓反而使她心神激荡,几乎完全失去抵抗的信
心。

  入手中那根男人的性器是那样的坚硬,那样的粗大,长长的阳物在她一只手
的攥握下还伸出有近五寸长,而且她的小手根本无法完全扣住那大肉屌的屌身!
实在是太粗长了!!

  强悍有力的男人阳物仿佛看到了它的交配对象,那娇靥羞红的美艳娇娘令它
兴奋不已,更是极大地催发了它强大的勃起能力,在女人的小手上不安分地跳动
着,竟然带动着小手一跳一跳的……

  「嗯……」司理理忍不住嘴里一声低哼,只觉手中的大肉屌又粗又长又硬,
竟有些烫手,一颗芳心莫名其妙地阵阵剧荡,看着肉屌的眼神里竟有几分渴望,
肉屄内隐隐有了几分湿意,几乎就要忍不住去就此解脱,不顾一切地做一对快活
鸳鸯。

  范闲见司理理的小手一直握自己粗壮无比的巨大肉屌不放,淫兴大发,干脆
在美人玉手的紧握下,挺动肉屌,用大龟头拨开两瓣粉红娇嫩的肉唇,不停在有
些少许湿润的肉屄口来回摩擦,不一小会便是淫水潺潺,在肉屄与龟头之间拉出
一道晶亮的水线相连,这般淫靡的画面,落在司理理眼中更是身心俱热,欲火难
当!右手施力握紧大肉屌不放,小嘴里却不由发着低低的呢喃声……

  范闲嘿嘿淫笑着,挺了两下,不料司理理的小手握得紧紧的,竟是难再进一
步。见暂不得其门,他心中却也不急,心想反正今晚还有点时间,便放下司理理
的玉腿,双手伸到她酥胸,扯开了衣襟,扯去了肚兜,握住那两个沉甸甸的雪白
大奶,用力搓揉捏挤,挤出团团肥嫩的乳肉,手嘴并用挤弄舔舐良久,乳兴方足。

  迷迭香加让人开始迷糊,及易引发性冲动,只追求肉体的感觉,丧失理智,
司理理面泛潮红,瑶鼻微皱含羞;她时而微张小嘴,时而轻扭身躯,一股慵懒快
意的春情,铺天盖地的,从她周身散发出来,忘我地配合范闲的动作。范闲深知
「无忧酒」的药力,如今瞧见司理理骚痒难耐,强忍畅快的模样,不由得色心顿
起,兴奋莫名,一边继续轻抚着怀中意识已有些意乱心迷的美人儿,一边将这具
完美胴体放倒至床上,顺手脱去了她身上仅存的衣物,俯身压了上去……

  娇靥绯红,眉眼含春,媚眼如丝,肤如凝脂,身若无骨……温热柔软的女体
即使只是压在上面不动也已是销魂至极!丰润滑腻的修长双腿腿不由自主地缠绕
扭动,白嫩柔滑的藕臂无力地放在床上,硕大坚挺的娇乳鼓鼓胀胀地抵在胸口,
那惊心动魄的美妙挤压让男人粗喘不止。

  范闲二世为人,何时见过像司理理这样的将纯欲性感,风情万种,惹火身材
集三者为一体的美女,别说从未搞过,便是见都从未曾见到过!此时此刻有幸可
以一尝香津,肆意地将她奸淫肏弄,实乃人生快事,不由兴奋得无以复加。

  范闲将床榻上两人褪下的衣衫拨到一旁,分开了司理理的双腿,沉腰绷胯,
紫红色的大龟头再次抵在了身下美人春水泛滥的肉屄口,深吸口气,胯下渐渐发
力,大龟头拨开了两瓣水淋淋的娇嫩肉唇,整个撑进去了!

  司理理意识迷乱中,觉着那滚烫的大肉屌正缓缓挤进自己的下体内,滚动翻
腾的欲火,加料迷迭香的刺激,欲火焚身的渴望,一一如惊涛骇浪般袭来,身上
如同置身烈火焚烧之中!此刻的司理理,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清尘脱俗,犹如干
柴烈火,一点就着。

  「就要真真正正地失身于他了么?」眼见一切即将无可挽回,她羞愧地闭上
了双眸,心中却放下了包袱如同解脱了一般,准备好了坦然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

  正当此时,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紧接着是醉仙居老鸨司凌的敲门声:「姑
娘,您还要酒水么?」

  ……

  这不大不小的声响,对于正与男人赤裸缠绵、准备放纵欢好的司理理而言,
不吝于晴天霹雳!她娇躯一震,不由打了个激灵,「我这是怎么了?」

  深吸口气,趁范闲愣神的一瞬功夫,司理理伸手将快插入的大肉屌推出玉门
关外,触手粗壮火热的坚硬感,又让她险些芳心失守。

  「无忧酒够了!」范闲一声低喝,他总算是体会到了即将踏入美妙境地,却
被人生生打断的心情了。真是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范闲这一言出,门外顿时安静了,知道被行家看穿了。司理理总算清醒了些,
她夹腿弯腰想翻下床去,但范闲何许人也,他双手往下一探,右手穿过两条白花
花的玉腿,在丰臀处与左手双手紧扣合拢,欣长的身躯猛地站了起来,双臂用力
向上一提……

  范闲突然再发力,让她措手不及,抱住男人腰臀的两只藕臂早已松开,顿时
玉背后仰,向后跌去,于是本能的将双手揽在范闲脖子上,两个沉甸甸的豪乳狠
狠地撞在范闲胸口,「啪……」的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清晰可闻。

  司理理双乳的强烈撞击令范闲更加血脉贲张,那对豪乳弹力十足,居然弹得
他往后倒退了一小步,入目所见,尽是两团蹦跳晃荡的硕大美肉,颤颤巍巍,摇
摇欲坠。

  司理理心中大羞,一双长腿盘紧了范闲的腰身,揽在他脖子上的双手,紧张
地抱紧了他,那对豪乳隐藏在男人的胸膛中。

  感受着那对硕大乳球的挤压,范闲双手松开,顺势捧住了司理理圆滚翘挺的
肉臀,使司理理的下身不由得前挺,范闲胯下怒挺的大肉屌正好穿过司理理的大
腿之间,顶在司理理赤裸的胯下,形成了男人的粗长肉屌直接贯穿了女人整个臀
股沟的淫靡画面!

  司理理现在身上是一丝不挂,俩人的性器器就这样肉与肉直接厮磨在一起,
那巨大的肉屌在司理理左右张开的大腿根部硬挺着,紧贴着,如同她的身子跨坐
在小树杆上一般,把她的整个娇躯都顶了起来!

  下体私处直接碰触到如此粗大的阳物,那般粗壮、那般坚硬、那般强悍、那
般滚烫,直令司理理感到意乱情迷、头晕目眩,心跳加速。

  「你……别乱来……快放我下来……」司理理螓首无力地趴在男人的肩膀上,
娇喘吁吁地说道。

  她根本就不敢看范闲,赤身裸体的娇躯整个的缠在他的身上,下半身更是正
被男人肆意地摸弄,从范闲背后,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死死缠在范闲腰间紧紧崩
着的光洁如玉般的小腿,一时间羞愧至极!

  「本公子出钱包夜了的呀,司姑娘,夹紧了,本公子带你溜一圈……」范闲
嘿嘿淫笑着,手上用力,狠捏着柔软的臀肉,充耳不闻司理理的反对与哀求,开
始在房间里走动起来……

  一个全身赤裸的大美人,一身肌肤欺霜傲雪,缠在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身上
纠缠扭动,并且断断续续发出着撩人的呻吟声,这一幕香艳场景,足以令任何看
到的人欲血沸腾!

  「啊……啊……哦……别动了……快放我下来啊……」

  「司姑娘娘,来,让本公子亲一个……」范闲无赖地伸出舌头,向司理理索
吻,司理理只得左躲右避,中间难免有所触碰,惹得她更加是羞恼难堪,不停的
用力捶打范闲的脊背,但是毫无用处。

  淫玩戏耍了约半柱香的时间,两人身上皆已是汗水淋漓。司理理被男人淫弄
得娇喘吁吁,范闲则挺紧胸膛使劲地挤压她那柔软高耸的酥胸,将两团硕大美肉
压得扁扁的,一双大手放肆地在那圆滚肥美的肉臀上捉揉捏弄,胯下怒挺的肉屌
更是与司理理的大腿根部紧贴在一起,还时不时的来回抽动磨蹭……真的是在司
理理的娇体上上下下揩够了油!

  那坚硬粗大肉屌顶在司理理的玉胯之下,粗壮的屌身不时地磨蹭着那娇嫩阴
户,尽管司理理心中羞愧交加,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阳具的火热与强悍,在
它的不停磨蹭下,腿心间羞处产生的阵阵美感渐渐地令她体内欲念横生。

  身熟体媚的少妇与男人雄壮阳物的磨擦,勾起了司理理那熟美女体本能的欲
望与需求。

  尤其范闲在香炉里暗加的催媚秘药,强行让司理理喝下的半杯『无忧酒』,
更是令她一步一步陷入肉欲的深渊,以至于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

  只见司理理一双白嫩藕臂紧紧环抱住范闲头部,把他的头颅埋入自己的酥胸
中,两条修长双腿死死盘在男人的腰后,将玉胯轻坐在那紧顶大腿根部之间的怒
挺之物上,让自己的腿心羞处紧紧贴合着那根庞然大物。

  在男人的紧搂之下,双手也像是回应似地紧搂着他的后背。绝美容颜上霞飞
双颊,眉眼含春,鼻中兰息咻咻,她楚楚含羞地仰起螓首来,媚眼如丝,渴望地
看着男人的双眼。

  范闲见司理理终是情欲难耐,开始主动来寻求欢爱,不禁欣喜,双手再用力
搂紧怀中美人,好让自己的脸与那丰硕酥胸更加紧密地挤压在一起,感受着那绝
妙的柔软触感与扑鼻而入的馥郁乳香……软玉温香了一会,范闲抬起头来,一张
大嘴左右开弓、一来一回不停地叼弄舔舐那两粒小巧可爱的粉嫩乳头,稍稍被挑
逗,两粒乳头便迅速地充血膨胀,像两颗嫣红葡萄似的,直楞楞地在两座高耸乳
峰上挺立而起!

  「嗯……好热……公子……别吸……嗯……别舔……那儿……你……嗯……」
司理理娇喘吁吁,呻吟连连,动情不已,一颗芳心里头又羞又怕,她感到自己的
身子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在男人强有力的托抱下,自己的身子是那么的酥软无力,男人狂热粗野的亵
渎玩弄也不再是令人那么讨厌,随着他的大嘴一次次地叼弄着、舔舐着自己的两
颗奶头,一阵阵电麻般的快意渐渐由弱变强,与腿心间羞处不断传来的阵阵美感
混杂在一起,渐渐漫遍全身,直透芳心脑海……

  司理理娇躯不由得一阵阵地轻轻颤动,一双修长玉腿更加用力地缠紧了男人
的腰身。青丝散乱,妩媚动人,星眸半掩,更添诱惑,火辣至极的美艳胴体,在
与男人的纠缠中,春光尽露,一览无余。

  这个时候,范闲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淫淫一笑,突然将双手放开,放弃对
怀中美人的托抱,司理理猝不及防,娇躯往下坠落,惊慌失措之际急忙双腿用力
夹紧他的腰身,两人同时跌倒在了床上……此时,范闲的一双大手突地向下蜿蜒
而过,绕过司理理的肉臀,从臀后直插至她的腿心间,一下子按在女子那最为私
密的桃源圣地上。

  「啊……你……」司理理一声娇呼,双腿夹紧男人的腰身。范闲突如其来这
一下令司理理措手不及,骤然的侵入感,令她感到一阵强烈的快意,忍不住缠紧
了男人,似抗拒又似期待着男人下一步的动作。

  范闲双手使劲,紧紧地捉住那柔软肥嫩的两瓣肉臀稍稍向上托起,使司理理
不由得下身抬高,这样来硕大的大龟头正好顶在那肉屄上,没有任何东西的阻隔,
门户洞开,坦诚相对,俩人的性器就这样真刀真枪的、肉与肉的直接厮磨在一起!

  「哦……不要……公子……真的不可以……」大龟头紧紧抵住肉屄口蠢蠢欲
动,让司理理又一次清楚地感受到它的凶猛性和侵略性,不由得身子一颤,猛地
一阵头晕目眩……

  男人那火热的大龟头缓缓地摩擦着自己的阴户蓄势待发,司理理芳心里一阵
阵羞愧与紧张,她知道,他就要进来了,身为女子的矜持,仅存的一丝理智让她
努力地再次挣扎起来,只是力度远远不够……那分明是——欲拒还迎!

  如箭在弦,一触即发!想到马上就要得偿所愿,肆意享用这具火辣至极的美
艳女体,蹂躏征服这个绝品尤物,范闲不禁热血沸腾,身体里瞬间充满了无穷的
力量!他双手拽住司理理推搡过来的两只小手,胯下前挺,龟头抵开了两瓣滑腻
火热的粉嫩肉唇,屁股一沉,腥红的大龟头冲破樊篱,囫囵整个消失在紧窄潮湿
的肉屄内……!

  「啊……不要……不要进去……」

  美人玉体紧绷,哀怨欲绝,只可怜体软无力,怎敌男人强行求欢?!

  范闲大吼一声,下身用力一挺,「噗嗤」的一声,大龟头猛然破穴而进、一
枪插入了司理理的体内,范闲马上感觉到了龟头的前方有一道细薄而有弹性的膜,
在龟头的持续压力下绷紧到了极限,那就是进入司理理体内最后的一道屏障——
处女膜。

  只听司理理一声尖叫,雪白的屁股猛地夹紧,美好的面容猛地向后一仰伸长
白皙的脖子,檀口发出一声淫媚入骨的娇呼。

  司理理突然只觉得下体一痛,跟着便是一根滚烫的东西捅进了自己阴户,瞬
间涌起的高潮席卷了司理理的全身,此刻司理理整个人无力的瘫在床上,任凭范
闲肆意凌虐。

  范闲后挺起下腹向前猛插过去。肉棒上传来了一阵突破重围的舒畅感,前面
的障碍突然像被气球一样被戳破了,伴随司理理的一声惨叫,范闲的肉棒猛然一
伸到底。

  终于享用到了醉仙居头牌姑娘司理理的初夜了,范闲抽出肉棒,一看上面果
然落红染染,鲜艳欲滴,逛个青楼嫖个妓,居然拿到美人的红丸了。

  范闲使出浑身解数每一次抽插都仿佛要将身体埋葬在司理理的体内,他奋臀
猛捣,粗茁的肉棒在司理理娇嫩小穴内横冲直撞,硬砾的龟头刮擦美人阴道内每
一寸嫩肉,直把司理理插得两眼翻白,三魂齐飞。

  楼船内没有语言,只有烛火的跳动,只有身体的激烈碰撞的声音,男根奋力
出入小穴的声音,男人和女人激烈的呼吸声,男人舒服的低吼、女人娇柔的呻吟。

  司理理感到滚烫的大龟头每一下捅入身体最深处时,她都本能地收紧小腹,
阴道嫩肉紧紧箍着肉棒蠕动抽搐,当男人向外拔出肉棒时,司理理只觉整个腔道
空落落地臊痒难受,身体的空虚感使得她不自觉地双手支撑身体,用力向后挺起
肥白的大屁股,主动配合男人对她的奸淫。

  司理理的身体被男人用力顶撞着前后摇摆,一对肥美的大乳房激烈的晃动着,
惹得范闲用力的抓捏。

  迷迷糊糊中时间过的好慢,司理理感觉时间好似停止了一样,范闲的奸淫一
直持续着,而且越来越激烈,好似要被他奸死,身体被快感一口一口的吞掉,好
像肉体已经没了,全身轻飘飘的,连灵魂都已远去了,没有了一丝力气。

  现在她被范闲翻过来覆过去的操,只是本能地用小穴用力夹着男人的肉棒,
配合着男人的抽动,奋力扭动身体,让男人的肉棒更加向身体深处顶去,然后身
体又被无尽的高潮抛上无限的天空。

  过了不知多久,司理理忽然感到那插进自己身体里的肉棒猛地烫了起来,随
着一阵猛烈而快速的抽插,一股火热粘稠的液体涌进了自己的身体深处。在一阵
酣畅淋漓的射精后,范闲又猛烈的插抽了几下,才从司理理下体抽出了大肉棒,
大量的精液混着处子的鲜血从她那被蹂躏后,如鲜花般开放的阴户流出来,粘在
两边的大腿内侧。那两片湿润的大阴唇,分外艳红,有一种已经人事的独特而又
绚丽的光彩。

  司理理轻轻撑在床上,想要撑起自己身子来,偏偏却是一用力就全身发酸,
每一寸肌肤都好像还没休息够似的,四肢都使不出力来,腰间、股内尤其酥软酸
疼,提醒了她已被强行破处了,她一阵长长的呻吟,看到那小色狼脸上带着满足
的淫笑从自己身上爬了起来。

           ***  ***  ***

  花舫停在岸边,靖王世子站在舷旁,微笑看着消失在夜色里的那几个人,怀
里抱着袁梦姑娘,袁梦好奇问道:「范公子这是做什么去了?」

  世子点点她微凉的鼻尖,笑骂道:「在我面前,还要装单纯?」

  袁梦甜甜一笑道:「不论范公子去做什么,但他也没有避着您,倒是司理理
姑娘,只怕还什么都不知道。」

  「不避着我,说明他聪明。」李弘成微笑道:「我只是他拉来的一个挡箭牌
而已,但如果要我心甘情愿,就不能瞒着我。」

  他忽然问道:「你看范闲对司理理姑娘是个什么看法?」

  袁梦看样子与世子特别熟稔,想了想后应道:「这位范公子好像很喜欢理理
姑娘,只是想不到范公子是个欢场悍将,干了这么久,还有力气去做别的事情。」

  范闲与司理理刚才的盘肠大战被隔壁船上的二人听得清清楚楚。

  「那你日后多与理理来往,说不定范闲以后会常来醉仙居。」李弘成皱了皱
眉头。

  「是。」袁梦像下属一下答应下来,虽然有些好奇世子为什么对范闲这么感
兴趣。

  李弘成将手伸进她的衣襟,一把握住那团白腻软肉大力揉捏着,袁梦轻唤一
声,身子都险些软了,不甘示弱也将手伸入李弘成的裤裆套弄起来。

  「你知道范闲是谁吗?」

  「是户部侍郎范建大人最疼爱的私生子。」袁梦答话的声音像小猫儿一样,
眼睛却十分清亮,「属下明白了,爷是想拿住庆国的钱粮命脉。」

  李弘成笑了笑,摇摇头:「我没那个野心,只是单纯觉着范闲是个值得一交
的朋友而已。」

  这话有几分实在,但也有些事情没有说明白,李弘成知道范林暗中联姻的事
情,所以他很清楚,那个叫范闲的年轻人,将来有可能会管理皇家背后那庞大的
商业系统。

  如果二皇子要与太子一争高低,那银钱,就是其中最重要的武器。

  郭保坤今天在诗会里落了下风,心情非常不好,所以晚上去花天酒地了一番,
这才稍稍舒缓了一下心情,一想到家里那个老古板的父亲,心情又变得不好了起
来,正筹划着明天该给太子弄些什么好玩的东西进宫,却发现轿子停了下来。

  他一时间没有准备好,加上不知道为什么,头有些昏沉,额头撞到前面,撞
的生痛,大怒骂道:「你们这些混蛋,怎么抬的轿子?」

  没有人回答他,轿外一片安静,郭保坤有些狼狈地从将要倾倒的轿子里爬了
出来,发现街道上一片安静,正是回府前必经的牛栏街。

  围着轿子的有三个蒙面的黑衣人,而郭府的轿夫和护卫都已经倒在了地上,
不知生死。郭保坤以为是遇着沿路抢劫的贼人,吓得半死,心想这京都治安什么
时候变得这么差劲?哆哆嗦嗦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意欲何为?」

  牛栏街一向安静,尤其是入夜之后,基本上没有什么行人,郭保坤也有些绝
望,根本不指望高声叫喊能喊来人救自己,所以声音很低。

  有一个清清柔柔的声音回答道:「我是范闲,我想打你。」

  郭保坤愕然回首,却发现一个麻袋迎面而来,套住了自己,所以没有看见范
闲那张可恶的笑脸。

  麻袋里有幽幽清香,却让郭保坤昏沉的脑袋清醒了许多,只是这样一来,却
更加凄惨些,因为紧接着便是一通暴风骤雨般的痛揍,拳打脚踢,竟是毫不留情。

  范闲看着藤子京几个人下手,心里微觉快意,他只是想让别人知道,不要轻
易尝试来撩拨自己,另外还存了些别的念头。郭保坤堂堂尚书之子,何时曾经受
过这等屈辱与痛苦,但他知道下手的是范闲,权贵子弟争斗,向来没有下死手的
可能,自忖不会送命,所以犹自放着狠话:「姓范的小杂种!有种你就打死我!」

  范闲听到这话,怒上心头,挥挥手,让一直默不作声锤着的藤子京几人让开,
走了过去,蹲下身来,先是一顿痛揍,再对着那个不停滚动的麻袋轻声说道:
「郭兄,你知道下午为什么我会写那首诗吗?」

  范闲的力气大,麻袋里的郭保坤早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呜呜哀鸣着。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大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你欺我
两次,我便要打的你哀、悲、多病,不如此,怎能让我痛快。」

  话音刚落,他一拳头已经隔着麻袋狠狠地砸了郭保坤的面门上,也不知道深
夜之中,隔着布袋怎么会如此精确的准头,竟是狠狠命中了郭保坤的鼻梁。郭保
坤只觉一阵痛麻酸痒直冲脑际,鲜血流淌,终于忍不住痛哭惨嚎起来,开口不停
求饶。

  范闲看着地上不停扭动的麻袋,这才发现自己心狠手辣的一面,似乎慢慢要
从这些年的掩饰里挣脱出来了,犹自不解恨地朝麻袋上踹了几脚,才一挥手,领
着身后那三位打手撤走,遁入夜色之中,真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郭公子
恨不能不相逢。

  半天之后,郭保坤才从麻袋里钻了出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看着身边那些
护卫轿夫还躺在地上,不由痛骂无数句,用脚将这些人踢了起来,这时候才知道
原来手下是中了某种迷药,但那可恶的范闲,居然在麻袋里放了解药,打的自己
痛不欲生。

  护卫们捧着昏沉沉的脑袋,看见自家公子居然被人打成一个猪头,吓得半死,
赶紧上前扶着,连轿子也不坐了,直接背回了郭府。

  当天晚上郭府闹翻了天,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派人赶到了京都府,将状纸直接
递给了吏部侍郎兼京都府尹梅执礼,痛诉昨夜惨剧,誓要将那些范府杂种治上重
罪,更不能放过那个胆大包天,敢在京都当街行凶的范氏私生子,如果连他也治
不了,这堂堂尚书的脸面往哪儿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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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林婉儿(上)


  礼部尚书郭攸之的独子,如今的宫中编撰郭保坤状告户部侍郎范建之子范闲
拦路行凶,寻衅生事,当街殴打朝廷命官一案,在公堂上把靖王世子扯了进来后,
京都府尹梅执礼就知道这个案子审不下去了。

  如今朝中分成两派,一派拥立太子,另有一派不显山不露水,却隐隐以二皇
子为首。这礼部尚书郭攸之,当年做过太子的老师,自然是太子那派,而户部侍
郎范建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倾向,但向来与靖王府交好,而靖王世子又是人人皆
知的二皇子一派。

  这案子看着简单,但一个不好,只怕便会惹得太子与二皇子一派大相攻讦,
朝堂动荡,想到此处,梅执礼满脸黑气地将两边人喊到前面来,低声说了几句什
么,便宣告此案暂告一个段落,范闲留京待察,不准出城。

  郭家自然不干,但奈何对方这人证份量太重,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只好回府
再行商议。旁观的京都民众,发现竟然是这样无聊的结局,尚书家和侍郎家都没
怎么闹起来就结束,发一声哄后各自散了。

  范闲从司南伯范建的书房出来。

  「父亲没有责怪你吧?」一直守在门外的若若迎上前担心地望着哥哥。

  范闲点了点头。

  范若若没有问原因到底是什么,只是问道:「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了吗?」

  范闲笑了笑说道:「还算比较满意,至少知道了父亲究竟在朝廷里面怎么站
的队,知道了原来范家在朝廷里的影响力比我想像的还要大很多。」

  范若若嗔怪道:「若是为了这些事情,也不需要行险吧。」

  范闲笑着解释道:「反正是拿定主意要打那个姓郭的小匹夫,顺便看一看京
都里的水有多深也是好的。」

  一旁的范思辙愤怒嚷道:大哥,那姓郭的王八蛋上次在酒楼上欺负我,你就
该打了,怎么一直拖到昨夜才打……不管,下次再有这么好玩刺激的事儿,你一
定得带我去。」

  范闲苦笑望着他,心想你别老想扮演街头小霸王成不成?

  等范思辙走后,范闲转过头去问妹妹:「约好了吧?」

  范若若点点头,嫣然一笑道:「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如果让京都里的人
知道,你居然这样着急要去看新媳妇儿,只怕都会笑死……而且说不定会让很多
人不高兴。」

  「不管了。」范闲有些恼火地挥挥手,「我得先把这件事儿确定一下。」

           ***  ***  ***

  一大清早,京都守备叶府的马车就停在了司南伯府的门口,马车上,叶灵儿
一身红衣,这位红衣少女双眉如远山青黛,眸子清亮,淡妆多态。过了一会儿,
叶灵儿就看到范若若领着一个面色蜡黄、略微有些驼背的年轻人从府里走了出来,
叶灵儿眼睛一亮,迎上前去。

  叶灵儿裣衽一礼,说道:「有劳范小姐了。」接着转身向那个略有些驼背的
年轻人微笑问道:「先生便是费大人的学生?」

  年轻人笑了笑,蜡黄色的肤色配上眼角的几丝皱纹,看上去精神不怎么好。
他拱手回应道:「正是。」

  叶灵儿与范若若上了头一辆马车,年轻的医生上了后一辆,年轻医生自然就
是范闲,今天一大早起来,就在若若的眉笔粉底帮助下,化了一个妆,这还是小
时候跟费介学的些皮毛,但看起来效果似乎不错。

  前一辆马车里,叶灵儿与范若若在说着话。

  「真是麻烦你了。」叶灵儿脸上忽然有些犹豫,「不过那位真是费大人的学
生?看着很年轻。」

  范若若笑了起来:「我知道,这大夫总是老的好,但今儿也只是让他去看看,
毕竟费大人的医术可是连御医都很佩服的,我们家与费大人有些关系,让他去瞧
瞧总没有什么坏处。」

  叶灵儿一想也是这么回事,林家姐姐的肺痨始终没有哪位医生能拿出真正的
法子来,宫里曾经传过费介,谁知道费介巡边去了,一时半会儿又回不来,今天
能找到费介的学生,也算是运气不错。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驶进了离皇宫不远的一个安静院落,院外明显可以看到
有许多宫中的侍卫,腰边系着式样简单,却方便拔出的短刀。

  三人走入安静的小院中,沿路偶见花丛,一条小石子路从花丛里伸了出去,
通向院子深处的一幢小楼。

  有丫环请三位上楼,然后端上茶来,又过了些时,一位老嬷嬷走了出来,略
带骄色说道:「叶小姐您来了。」

  叶灵儿明显不喜欢这个老嬷嬷,冷哼了一声算是应答,问道:「姐姐呢?」

  「小姐正在睡觉,不知道叶小姐今日前来有何贵干?」老嬷嬷貌似恭敬的站
着,语气间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范闲不免有些意外,心想这又是哪一出?

  叶灵儿今日不想与这老婆子斗嘴,嚷嚷道:「我给林姐姐请了位好大夫,你
去通传一声,等姐姐收拾好了,这位大夫就来看病。」

  老嬷嬷看了范闲一眼,知道这便是那位医生,冷冷说道:「小姐身份您也是
知道的,除了宫中御医之外,还有谁够资格医他?」

  叶灵儿又将范闲的身份搬了出来,谁知这老嬷嬷竟是毫不退让。

  范闲有些不耐烦了,向范若若使了个眼色。范若若会意,笑着站了起来,对
叶灵儿说道:「既然不合规矩,那我们就走吧,毕竟这地方不比京都别处。」

  叶灵儿果然经不起激,跳将起来,对着老嬷嬷就是一顿臭骂,范闲皱眉看着,
心想这小姑娘脾气果然太暴,将来不知道谁会教训她。此时,范若若又假意劝解,
将委委屈屈的老嬷嬷劝到桌旁坐下,又递了杯茶给她喝。

  一会儿之后,老嬷嬷忽然脸色一变,急匆匆地走了,此时林小姐的大丫环听
着声音从里屋出来,看见老嬷嬷不在,就将三人迎了进去。

  叶灵儿虽然脾气大,但却不傻,疑惑地看了一眼范闲。

  范闲半低着头,什么都没说,跟着走了进去。他的身上永远揣着一些别人想
不到的东西——正是泻药,迷药,春药,药药不离手,还有匕首,暗弩,五竹叔,
这三大护身法宝。有这些「东西」跟在身边,真可谓是天下都去得了。

  入得林家小姐闺房,范闲低着头,不敢有半分异动,只是鼻间传来阵阵幽香,
才知道房里点着高原上特有的某种香料,这种香料有助于病人息神静养,只是香
味太浓,便将这小姐闺房里本应有的脂粉味冲淡了许多。

  叶灵儿先进幔后说了些什么,然后范若若又走了进去,范闲运功于耳,听清
楚了妹妹正在向那位姑娘问安,那位姑娘却只是咳了几声,似乎有些气喘。

  「先生请进。」叶灵儿代主人相邀。

  范闲微微直了直身子,掀幔而入。

  范闲第一次踏进自己「未婚妻」的闺房,却是用的大夫身份,进入他眼帘的,
首先是那张青螺为饰,紫理为勾的床,然后是三位姑娘,一位是叶灵儿,一位是
妹妹,还有一位正低着头,忙着拉好床上的缦布——是那位大丫环。

  范闲咳了两声,走上前去,在丫环端过来的圆凳上坐好,像个正牌大夫一样,
捋了捋颌下胡须,开口问道:「烦请小姐伸出手来。」

  林家小姐自然正躺在床上,隔着幔布也隐隐约约能看见那袅袅身段,她听着
大夫说话,缓缓将左手伸了出来,搁在柔软的腕枕之上,这腕枕似乎是常备之物,
就搁在一边,看来宫中的御医常来诊治。

  范闲看着那纤纤玉手,白皙的皮肤,如雪般透明如玉的一截手腕,心头一动,
不知怎的竟想到如果将这皓腕的主人娶回家去,日后便可以摸了再摸,快活的不
行……他赶紧收敛心神,伸出一根手指,搭在手腕上。指尖与林小姐的手腕一触,
双方不知道为何,同时抖了一丝。

  叶灵儿不敢打扰大夫诊脉,好奇地看着这位费大人的学生,发现对方只用了
一根手指,想到传闻中费大人的手段,越发多了几分信心。她哪里知道,范闲虽
然颇通医术,但毕竟只学了一年,哪里能和真正的御医比学养,唯一的强处便是
在用药和前世的少许见识,之所以故意用一指断脉,只是想唬一唬身周的人,树
立自己神医的形象。

  范闲的指头觉着滑腻干净,不免有些异样的感觉,竟似舍不得放开手,略一
沉吟说道:「小姐脉象有些虚,但燥意十足,虚损火旺相杂,细若游丝,倒有些
麻烦。」

  「怎么了?」

  「能不能看看小姐的面相,好作判断?」

  「不行!」大丫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虽然庆国风气比较开放,但
床上这位却是皇帝义女,身份太过特殊,就连御医都不让看脸,更何况这个不知
从哪里来的野路医生。

  范闲有些失望,转而说道:「听说御医正断定小姐是肺痨?」

  回答他的依然是大丫环,那位林小姐似乎有些虚弱,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是。」

  范闲想了想,觉得似乎有些把握了,毕竟肺痨就是前世的肺结核,虽然自己
穿越时没有像其他大能那样带上一个急救箱,但治病的法子总是有许多的。

  范闲站起来自去书案前找了只笔,开始写药方。写完之后,大丫环拿到手里
瞧了瞧,发现依然是百合同金汤,只是多了两味紫珠草和黑山栀,又还多了一味
黄芩。她皱眉问道:「黄芩苦寒泻火坚阴,但是太伤元气,能用吗?」

  所谓久病成医,这丫环几年来看着不同的大夫为小姐看病,对于治肺痨的方
子熟地不能再熟,所以一下就指出了其中的问题。范闲看着她,不免多了几分佩
服,解释道:「只要病人身体好,应该无碍,先用猛药冲上一冲,然后再徐徐图
之。」

  大丫环看了他一眼,有些生气说道:「小姐得的是肺痨,身体虚弱的很,怎
么可能禁得住?」

  范闲笑了笑,也不生气:「小姐既然已经咳血,那这病就有些重了,所以得
先养好,再用药。」

  「到底是先用重药还是先养?」叶灵儿已经听的有些糊涂了。

  范闲咳了两声:「从现在起,每天给小姐喝一碗羊奶,记住要喝生的。」他
这是前世听的某个偏方,而且确实很有效果。他又问道:「小姐的饮食如何?」

  大丫环正在想着羊奶的事情,又听着这句话,自豪回答道:「每天清粥小菜,
绝对没有挨过一点荤腥。」

  范闲大怒,心想都病成这样了,你们怎么还这样呢?一个弱弱的姑娘,居然
还不让她吃好点儿,也太过分了!——看到旁边妹妹和叶灵儿奇怪的眼神,他才
知道自己这气生的太没道理,依林小姐的身份,怎么也不可能有人还在口食上克
扣才对,想来一定另有原因,自嘲一笑,问道:「为什么这么吃?」

  三位女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心想肺痨患者要忌荤腥,这是全天下人都知
道的事情。

  偏偏范闲受的教育却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他很执着地说道:「得让小姐吃
些好的,不要再忌油荤了。羊奶一定要喝,日常的膳食也必须丰富些。如果一时
适应不了,就用生山药、生薏米各一两捣成粗渣,煮至烂熟,再将柿霜饼半两揉
碎,倒里面调匀喝下去。等半月之后,再用我先前开的方子。」

  他自顾自说着,别人却是皱着眉,没有谁敢听他的。

  范闲气的是咬牙切齿,却不知该如何办。

  幔纱之后,那位虚弱躺在病榻上的清丽姑娘,听到外面大夫的声音,早已急
的不知该如何办才好,那声音如此耳熟,明显就是自己在庆庙偏殿里遇见的少年
郎,虽然不知他为何来到自己家,也不知道他怎么变成了费大人的学生,但是,
但是……

  林姑娘双手紧紧地抓着绸被的边角,可爱的如贝白牙轻轻咬着下嘴唇,十分
激动,一抹并不健康但是格外魅丽的红色染上了她的脸颊。这可怎生是好?明知
道那人就在幔外,却不知该如何相见,真真愁死个妹妹爱煞了个人儿。

  听到外面的对话似乎渐渐结束,那个声音的主人就要离开,姑娘终于忍不住
了,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斜靠在床头,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喊出了蚊子般大小的
声音:

  「等一等!」

  听见缦纱后的声音,外面的四个人有着完全不一样的反应,丫环首先走了过
去,低声问有什么事情,叶灵儿则是面露关心,而若若却是想着今天哥哥冒险乔
装来到这里,却没有办法看见林家小姐一面,所以下意识里去看哥哥的表情——
不料却看到了一只呆头鹅。

  范闲听到等一等这三个字之后就呆了,化身为呆鹅,傻乎乎地看着床上,似
乎要隔着几重缦纱看清楚那里面女子的模样,以证实先前的声音。在庆庙的时候,
他曾经听过白衣姑娘说话,尤其是那句,其实只有那句:「你……是谁。」

  庆庙里轻柔的三个字,却是令他印象无比深刻,未曾忘记。

  范闲马上知道幔纱里的人是谁,一股子得到失去复得到的狂喜冲入他的大脑,
让他在短时间内有些麻木,有些不知所已,所以他有些摇摇晃晃,却马上清醒了
过来,硬生生止住了一把掀开床前那道纱的冲动。

  「小姐,有什么事吗?」丫环在床边低声问道。叶灵儿也走了过去,皱眉道:
「晨晨,你先躺下去,坐起来干嘛?」

  「这……这位大夫,先前说的似乎很……有些道理。」纱缦里的姑娘似乎有
些着急该如何措辞,「……当面看看,或许……大夫会更有把握些。」

  丫环听小姐都这么说了,但记着规矩,只好为难地将求助的眼光投向叶灵儿。
叶灵儿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怀疑范闲的医术,所以劝了几句没什么必要的话,但耐
不住林家小姐的坚持,心头一酸,只道姐妹自忖来日无多,所以不肯放过任何一
线希望——她好叹了口气,伸手去拉纱缦。

  幔纱拉开,锦被之中,一个温婉大方,肤色白皙、双眼水灵、面有红晕的清
丽姑娘,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如同没有旁人一样,两对男女的目光柔和却坚
定地焊到了一处。

  范闲的目光里满是喜悦与开心,而林家小姐的目光却……十分惘然和失望!
范闲马上反应过来,自己今天化了妆的,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未婚妻,自然没有
办法当场认出自己来,眼神里不自禁地带上了一丝笑意与无奈。

  林小姐在丫环的搀扶下坐好,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年轻大夫,难以掩饰自己
的失望,但渐渐地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在回忆一些什么,似乎从这个年轻大夫笑
吟吟的眼光中发现了什么。

  叶灵儿忽然觉得费大人的学生目光十分令人讨厌,催促道:「傻站着干嘛?」

  范闲微笑着走上前去,细细端详着那张自己记挂了几日的美丽容颜,看着那
抹不健康的红晕,心头生出万分怜惜,柔声道:「一定要按我刚才说的法子进食
吃药,知道吗?」

  听见这声音再次响起,看见这完全不一样的脸庞,林家小姐有些晕眩,手臂
撑在床上,轻声说道:「麻烦您了。」

           ***  ***  ***

  离开林姑娘闺房的时候,林姑娘极有礼貌地谢过了这位年轻的大夫与范家小
姐,再看那位年轻大夫,心头更是一片激荡,明明声音是他,为什么却不是他?

  看着那位年轻的大夫就要走出门口,林姑娘十分着急,却根本没有法子。身
为名义上的郡主,先前坚持见大夫一面,已经是极大胆的举动,难道还要自己去
追问对方,前些天你是不是去过庆庙,是不是看见一个白衣的姑娘,还记得那只
鸡腿吗?

  罢了罢了,明明不是那个人,只是声音有些相似罢了,看来这些天睡的太沉,
又太记挂那个声音,竟有些入了魔障。

  就在姑娘家患得患失,渐趋失落的时候,范闲忽然在房门口顿住脚步,回身
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说道:「羊奶要喝,荤腥要沾,如果饿了,多备几个鸡腿吃
吃。」

  林姑娘眼睛一亮,问道:「可这些天胃口不大好,时常有些恶心作呕。」

  「不要紧,吐啊吐的,就吐成习惯了。」范闲发现自己将来的老婆是个聪明
人,十分欣喜,说道:「白天可以通通风,但晚上一定要记得……关窗子。」

  叶灵儿和丫环觉得这个大夫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回范府的马车上,没有什么外人,只有一脸微笑的范闲和正在旁边偷笑的
范若若。范若若看自己哥哥想忍住狂笑的冲动,忍的十分辛苦,笑着说道:「想
笑就笑吧,憋着干嘛?」这话一出,马车里顿时传出一阵极快意的大笑声,十分
响亮,惊着了道路两旁行人,吓坏了守在前面的藤子京。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真巧。」看见哥哥高兴,范若若也忍不住替他欣喜,
「没想到林家小姐竟然就真的是哥在庆庙遇见的姑娘。」

  「是巧。」范闲挠挠有些发痒的眉毛,笑着说道:「以后别叫什么林家小姐
了,叫嫂嫂。」

  范若若取笑他:「十月才过门,现在就叫嫂嫂会不会急了点?而且……你知
道宰相大人和长公主都是不喜欢你的,你不也是曾经想过推了这门亲吗?」

  范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哥哥,可是一
定要将那个女子娶回来的。别说宰相大人长公主,就算监察院那位院长大人回了
京都,我也不去管他。」

  回顾今日之事,范闲心中无比感慨:「这哪里是穿越,这明明是言情小说。」

           ***  ***  ***

  林小姐姓林名婉儿,小名叫依晨,从小在皇宫中长大,没有什么太多的朋友。
她的身世有些离奇,所以虽然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当今的宰相大人,却没有太多
机会可以与父亲见面,倒是与舅舅庆帝亲近些。尤其是四年前舅舅庆帝给自己指
定了婚事之后,更是连母亲都被剥夺了管自己的权利,倒是有了些轻松自在的日
子,只可惜这种日子也未免寂寞了些,叶灵儿又常常随着自己的兄长们在定州那
边疯,就算在京都,入宫也不是太方便,所以身边连个能说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年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舅舅让人将自己与父亲的关系捅了出来,当时她
还以为舅舅是准备让父亲难堪,逼父亲请辞,谁知道后来竟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反而是将四年前搁置的联姻一事,重新提上了台面。

  姓范名闲,户部侍郎范大人在澹州的私生子?林婉儿唇角浮起一丝苦笑,看
来对方也是个苦命人,从小就见不爹妈的面,只是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嫁给他呢?
难道说自己的身份就是如此的不光彩,只好胡乱许给范……闲?

  不知道范闲长的是什么模样。

  林婉儿无法自抑地想到白天的那位大夫,一丝笑意涌上唇角,掩嘴笑了起来,
那人可真好玩,居然想了这么个法子混进别院来了,要知道这里可是皇家别院,
禁卫森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冒充费大人的学生?还真是个胆大包天
的人——但她马上想到,这个人是随着范府小姐一起来的,难道他和范府有什么
关系?那他一定知道自己与范府那位公子的婚事……天啦!既然他明明知道这些,
为什么还要来见我?为什么还要对自己说那些话?

  两抹红晕在她的脸颊上像霞云一般美丽,在旁边铺床的丫环看着斜倚在床头
的郡主,不由有些呆了,笑嘻嘻问道:「小姐,又想到什么开心事了?最近这两
天老看你无缘无故的笑。」

  林婉儿有些窘迫,说道:「难道笑也不能笑了?」丫环吐了吐舌头,憨憨地
走到窗边去关窗子,此时夜已经深了,早已到了入睡的时辰。林婉儿想到白天那
位少年说的最后一句话,低声说道:「你去拿些香来。」丫环心想不是还有吗?
却没有说什么,自行下楼去。

  林婉儿走到窗边,纤纤玉手放在窗棂的小横木上,心想:「到底关还是不关
呢?」一想到自己身上的病,一想到自己已经许给了叫范闲的那个陌生人,林婉
儿心头一痛,手指暗暗用力,将这窗子死死地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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