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huen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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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北京爱情故事
任何人,任何事,都有第一次。——金风
六年前的北京城。非典的阴影还在首都上空盘旋,沙尘暴时不时地要来遛弯 ;公车上的大妈们聒噪的可爱,的哥们的座驾还非常的破烂。
但是,那是我生命里最鲜亮的一段时光。
我是一个社交型的宅人(御宅五族之一,此五族将在下本书里具体阐释)。 以前的平时生活就如我在东京的作息差不多,表面上看起来风风火火,但是宅在 骨子里,每天晚上空了就躲在公寓里泡论坛下电影玩魔兽。
我们学校在六年前我刚进去不久的时候,几座大型建筑还没有翻新过,那看 上去就跟剧组民国片儿的拍摄基地似的。可是这古朴恬淡的外貌是无法阻止一群 热力四射的年轻人们开展娱乐活动的。
那时候是我社交活动的顶点。刚进学校为了好玩,参加了两个部(校组织部 和系宣传部),三个队(模特队,舞蹈队{ 为了看美女} ,环保小分队),四个 社团(漫画社,电影社,电玩社,话剧社),平时白天在寝室基本上是看不到我 的。每次胖子猴子他们“巧遇”我的时候,我都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嘴里喋 喋不休地数落着学校的基建和社团活动的不合理性。由此,我牛逼的形象深深地 根植在了他们的脑海里,这也是我诨名“老大”的来由。
咱们这学校男生少是传统,男生娘也是传统。突然之间出现了我这么一个四 处活跃撩拨众美眉们心弦的,长得还算有些男子气的男生,不少师姐和同学眼睛 都亮了。于是那段时间里我真可谓是风光无限,约会不断,钱包空空,暧昧泛滥, 连仅剩的休息时间:晚上,也开始在寝室里玩起了消失。
很不幸地,非典大哥很不给面子地席卷了皇城,我们学校也不得不采取紧急 措施:封校。学生们日常下课之后都出不了校门了,很多心理素质差的哥们,例 如胖子,在风闻了这个致命的消息之后立刻偷偷卷起铺盖旷课走人。但这对于我 这位宅人来说却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不出学校嘛,网线一拉网照上天照聊妞 照泡,姐姐们心痒难耐了就手拉手去老旧的花园里走一走,还省的我破费。
依稀记得,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杀人夜。
风很冷。
风冷也没办法哇,我在宿舍窝着上网脖子有点疼,架起滑板来准备去楼下活 动活动。学校的路虽然磕碜了一点,但由于我技术高超,根本不把它们当一回事。
还记得猴子那时候也跟着我下了楼。小样拿着一柄木吉他,我在茵茵的树影 里上蹿下跳,他就捧着吉他在花坛的沿上坐着,一曲我也不知道什么名字的还算 动听的调子,霎时间勾走了打水回寝室路过花坛边小路的美女们的魂魄。
“啧,就知道装深沉。”
我清楚地记得那时候我嫉妒心理作祟,在拐弯的时候皱着眉头瞥了猴子一眼。 就在我这分心的一刹那,小路的拐弯处忽然冲出来一个白色的东西,我收势不及 一下子撞在了那软绵绵的东西上,和那东西一起滚了个人仰板翻。
撞上去后我就感觉出了那白色的东西是个人,而且撞得是个女孩子。在我和 女孩搂作一团倒地的同时,坑坑洼洼的路面上传来了热水瓶坠地的声音。猴子一 看也吓了一跳,忙扔下吉他跑过来把我俩扶了起来。
我们学校的树都很老,树冠都很大,月光从婆娑的枝桠间细碎地打在女孩的 面孔上。也许是那一阵迷幻的光影迷惑了我的视觉神经,看美女看得差不多麻木 掉的我,竟然也在跟她微蹙的瞳光接触的刹那愣神了。
“脚歪了,站不起来了。”
猴子也是个木讷的人,我们三个就这样在路中央沉默了半分钟,女人略带沙 沙的,混合着大气和娇气而成的怪异声线打破了场中的沉默。听口音,这应该是 个东北妞儿。
“对不起,对不起,我扶你回你寝室吧。热水瓶的钱一会赔给你。”我倒是 没什么大碍,回过神来之后站起来拍拍屁股,伸出手来想要把女孩拉起来,谁晓 得她却没有起来的意思,白色的连衣裙就那样徜徉在花坛边的尘土里,斑驳的月 光下,如同一朵绽放的水仙花。
“我脚歪了,你送我去医务室吧。”
“……好。”
当时医务室由于非典的原因反常营业,通宵都是有医生在坐镇的。我虽然知 道这会儿坐镇的不可能是外科大夫,还是不忍心拂逆女孩子的意思,看了看猴子, 朝着跌落一旁的滑板努了努嘴。
猴子何等内秀的人物,一下便明白了我是嘛意思,屁颠屁颠地跑开了。花坛 边,只剩下了我和女孩子两个人。我依旧保持着我手部的动作,女孩子也依旧保 持着她在大马路上那惊艳的坐姿。
“起来吧,姐姐,我送你去医务室。”
“你傻么,都说了我脚歪了,你背我去。”
“……”
任何人,任何事,都有第一次。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奇特而勾人的声线,第一 次碰到这么大大咧咧,想一出是一套的女人。于是乎,我也第一次破天荒地背起 了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女生,在来往经过的学生们古怪目光的欢送中走向了医务 室。
女孩子的皮肤也很好,像是白山黑水间养育出的精灵。在为了背她而扶住她 膝弯的时候我似乎看到她小腿上擦破了一块,当我刚要转过头问问她是不是受了 外伤的时候,女孩那沙沙的甜甜的声音再一次在我将转未转的耳畔响起:“我叫 鱼露。我认识你,你是金风。”
你可以认为这是个狗血的开始。这个开头的确有够扯蛋,后来我才知道,那 一夜,鱼露是故意的,不是我撞她,而是她撞的我。
“臭男人,喂,你不要吓人啊,你怎么了?”曼曼的小手将我从回忆的死水 里摇了出来,我的眼睛有些迷蒙,迷蒙里,是两张同样轮廓的江南水乡的面孔。
“金风,你……怎么哭了啊?”苏苏的身子已然软的和粘人的糖果一样,瘫 在我满是伤痕的背上,头从我肩膀上面探出来问说。
“开玩笑,我怎么会哭,困了而已。好了好了,不跟你们闹了,午睡吧亲爱 的们。”鱼露的背影帮了我的大忙,我成功地从姐妹花设下的混沌阵中解脱了出 来。曼曼贴紧我颈项的脸蛋似乎感受到了我胸腔里有一股别样的情绪在涌动着, 乖乖地躲在我怀里不动了。
“睡吧……亲爱的们。”
反手把苏苏也搂在了臂弯里,我的口中不停地喃喃着这句话。亲爱的们,你 们心中最深层的痛苦被我无意中发现了,可是有谁能够望穿我心底的那个背影呢?
有谁能?
七二、折腾!使劲折腾!
(鲁迅爷爷每天写文到四点,早早地把身子拖垮了……传说现在很多写手经 超越他了)
像苏苏曼曼这样的苏浙姑娘撒起娇来那才叫撒娇,颜雅茗这等京丫头一撒起 娇来便如同唱京剧一般,一波三折,让人也忍不住想要跟着那股韵味儿摇头晃脑。 ——金风这么几年来,能让我找回当年那种感觉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雅子。
并不是说雅子就是鱼露的替代品,她们两个人身上的气质是完全不同的。鱼 露仪态万方的外表下有一颗无比向往自由的心灵,我从没有一次能够阻止她想做 的事情;而雅子则全然相反,如同魔女一样冷艳的曲线所包裹着的,是已经快要 从这个世界上绝迹的纯净。
她们两个人给我的感觉,是一种能够让我这个极端没有安全感的男人安定下 来的感觉,是一种能够让我像个孩子般静静睡着的感觉。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抵人与人之间的吸引力,有 的时候真的很难说清楚罢。
我搂着苏苏和曼曼的小身子,这样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的。我知道两姐妹 根本没有睡着,曼曼伏在我的肩上,眼皮之下眼珠动的厉害,而苏苏更是时不时 地,有意无意地用大腿摩擦我一下。
但是抱歉,亲爱的们,今天我真的没有兴致陪你们玩了。
厚重布帘之后的阳光,正在渐渐地下沉。我觉得时间差不多该是要吃晚饭了, 正想抽出手臂来扶开苏苏的身体去一趟洗手间,未料到我放在床头的手机就在这 一刹那飘出了一阵“北京欢迎你”来。
曼曼离的近,在“北京欢迎你”的“北”字刚冒出声音的时候就“腾”地一 下从床铺上挺起了小胸脯,一把抓过手机:“呀呀呀,扶桑的大美女想你了吧! 看我来接电话给你们捣乱!”
“……别闹。万一真有事呢,把电话给我。”我情知这小蹄子在转性之后就 喜欢寻我开心,一把抓住她的藕臂抢下了电话。
一看号码,我眉头一紧,竟然是建次打来的。这个情商和智商双修的剑术高 手纵然没有颜雅茗陪着,一般也不会遇上什么麻烦,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我 心里觉得古怪,一下翻开了手机的盖子:“建次君,什么事情?”
“喔,两天没有看到你了呢,金兄,你们同学相聚应该十分欢畅吧!哈哈!” 电话那头是十分标准的建次式开场白。我听他那么乐呵呵的,应该是自己吓自己 虚惊了一场,朝曼曼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开玩笑雅子肯定在边上呐)问:“建 次,怎么这么记挂我?不是雅子叫你打来的吧?”
“不是的。我打电话找你,是有些麻烦的事情需要处理。”建次的语气让我 怎么也不觉得他是碰到了棘手的事情,“我们的导游妹妹很不幸地病倒了。”
“纳尼?”我的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了颜雅茗在初遇当日傻不拉基的样子, “就她大冬天的穿两只袜套就敢往外跑的人,也会生病?再说了,她要是生病了, 为什么今天还陪你们出来?”
“她……应该是感冒了。”我听着建次的声音,几乎都能够勾勒出他现在的 表情来,“早上的时候跟我说有点不舒服而已,但是逛到现在似乎是发烧了。我 要带她去医院,她非得说在凳子上坐一会就好,所以,这件事情我只好来麻烦你 咯。”
人生地不熟的,颜丫头要真是这么倔不肯去医院的话,建次还真就无计可施 了。听到这里我感觉自己的脸部有些抽搐,这丫头怎么麻烦事就那么多呢?于是 我对另一边的建次说:“把电话给她,我跟她说吧。”
“好的。”
在一阵嘈杂之后,大约过了两秒钟,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京味儿十足的呻吟 :“学长~~我没事儿,没事儿,在这儿坐一会儿就成,别听建次君瞎说……”
我曰,你丫这是生病还是叫春啊?
我十分相信建次的判断力,他说是感冒发烧,绝对不可能是感动发春。我故 意沉着声音很严肃地以上位者的语气呼喝:“臭丫头,还把不把我当学长了?你 自己的身体还要让我来给你操心?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拦下一辆的士,叫他开到海 淀医院。听到了没有?!”
我一通呼喝把曼曼听得一脸茫然,瞪着清丽的眸子奇怪地望着我。
“我不~~想生病~~~ ……我不~~要生病~ ……”谁也料不到,我认为已经很 威严的一番话,竟然换来了这么一个弱智儿一样的回答。
我是南方人。在我看来,像苏苏曼曼这样的苏浙姑娘撒起娇来那才叫撒娇, 颜雅茗这等京丫头一撒起娇来便如同唱京剧一般,一波三折,让人也忍不住想要 跟着那股韵味儿摇头晃脑。
我这一刻真的很想骂一句“干您老师”,但是想了想,丫头终究是我的学妹, 对不起她我还得对得起咱的李老师,终究不能让她在跟我一起的时候出格什么三 长两短是吧,只好撇了撇嘴苦口婆心道:“学……妹,你听话,你别怕医药费的 事儿,最多不过打两瓶点滴么,学长给你掏钱。”
“真的?”* ,真是个小财迷,一听我这么说,立刻正经了起来!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既然入了她这个套,也只好认了,朝电话了恩 了一声。
“好,好,我去,我去~~……金学长最好了,你在医院大厅等我啊!”其实 就算我不答应给她出钱,建次九成九也是会帮她付了的,真搞不懂现在的准九十 后们都在想什么东西。折腾!使劲折腾!
我挂上电话,一脸无奈:“曼曼,有个麻烦人生病了,我估计晚饭不能陪你 们了。”
“又是你不知道哪来的女人吧?哼,谁稀罕你陪啊。”曼曼扯过被子按在肚 皮上,冲着我津了津鼻子,“那……你看完病干什么?”
你想我陪你,我也想啊,不过这小麻烦生病了,雅子我万万不能撂下不管, “那麻烦人是我给扶桑朋友找的导游。她突然生病,只好我去顶缸了。估计晚上 ……没时间了吧。”
“唔。”
曼曼出奇地没有数落我。如烟如梦的瞳光闪烁了几下,她抬起头来跟我说: “金风,我跟姐姐后天就回上海了。我回去争取六天之内把签证办下来,然后跟 你去扶桑。你要是嫌我麻烦,那就算了。”
咦?印象中,这是曼曼头一次用正经的语气跟我讲话,而且非但不再喊我臭 男人了,还破天荒地叫出了我的名字。她见一句话把我给唬楞了,小脸上荡漾起 了一股清泉般的微笑,微笑逐渐随着两个扬起的小酒窝儿飘散进了房间干燥的空 气里。
“金风,你会不会想我。”
“会。”
她突然展现出的这一面让我猝不及防。我也笑了,在苏苏枕上有些旖旎,有 些虚幻的目光中,两张笑脸越* 越近,最后紧紧地粘在了一起。
七三、小麻烦?大麻烦!
再不去上课李老师要杀了我的……——颜雅茗
“咦?唔……”
曼曼这孩子也真是的……自己喜欢重一点的感觉,老以为别人也跟她一样。 当我的舌尖刚撬入她微张的檀口那一刻,突然被她死命地吸住,让我觉得好像在 吻一条小章鱼……
我眉头一紧,发现苏苏正抿着嘴望着我笑。似乎,她也能感觉到曼曼用的大 力……好吧,我就让你们俩吸个舒畅吧……
我曼曼的章鱼小嘴吮吸了有足足半分钟,我怕再下去到了的士交班的时候自 己得迟到,拼尽九牛二虎之力把肿胀的舌头从曼曼的牙关里拔了出来。抽离之际 那“啵”的一声,就跟有个人在房间里打了个响指似的。
“金风,明天见。不过大家都在的时候,我就装作跟你没关系了。快去吧。” 我捂着嘴还没开口,曼曼竟然把我要说的东西全给抢白去了。
我猛然发现我忽略了一个细微的重点:苏苏学习那么强劲,曼曼也绝对不可 能笨到哪里去,而且她远赴英伦最强的女子学校巴德明顿学院“禁修”了四年, 心思的缜密的程度,应该远远比我还要牛逼才是……
那么,她之前那些放任天真的样子,是故意做给我看的么?不对,难道说, 她真的把我当成了一个能够在面前毫无遮蔽地袒露心扉的亲人?
曼曼……
“猪头,快一点,省的你扶桑大美女在医院里等你。”曼曼说完,又鼓起了 小腮帮,朝我做出了一个毫无防备的烂漫表情。
“好……那明天见吧。”我正准备翻身下床,目光又对上了苏苏那有若一泓 春水般的眼睛。
诶,我知道你已经做好被我吃的准备了,但是今天……对不起了苏苏。我俯 身吻了一下苏苏的额头,装备停当后头也不回地扯开了门把手,侧着身子探了出 去。
我不敢回头。
我就仿佛一个不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四处玩火的大孩子。当我意识到我那调 皮的身影已经深深映入这么多好女孩的心池,再也挥之不去的时候,自己反倒怅 惘了。我怕我只要一回头,就会陷入她们俩风情无限的江南越调里,无法抽身。
于是乎,带着这样复杂的别样心绪,半个小时之后,我有些疲倦和落寞的身 影出现在了中关村的海淀医院里。
周日下午的四点四十五分。医院从来不担心没有人光顾,今天也是如此。望 着大厅里进进出出的人影我并没有发现雅子和建次的踪迹,正想要掏出手机来联 系一下,背后突然响起了一声厚厚的,暖暖的扶桑话:“金!我们在这里!”
这声音,即便是化成了超声波次声波我都认得,正是我亲爱的雅子同学。我 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从姐妹花撒下的花地狱罗网中清醒出来,转过头看的时候, 发现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的,是在北风呼啸的皇城十一月末只穿了一件白衬衫招 摇进院门的柴崎大哥。
这家伙就连衬衫的领口都还敞着,我不由得背后看出了一层鸡皮疙瘩:大哥, 这不是精神病院,用不着摆这个阵仗吧?
而瞥见建次的身后,雅子臂弯里搀着的那位时,我才恍然了过来,原来建次 的外套现在正套在颜丫头身上呢!
“这么好的男人,现在真特么的是绝种了啊……”我的心里一阵老泪横流, “建次啊建次,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八成是把我麻烦的小师妹给那什么了吧,竟 然对她已经到了舍生忘死的地步,甘于经受北平激荡的冷风……”
“金兄,你在发什么呆呢?”建次一边笑一边把我从臆想中拔离了出来,他 穿着单衣还跟我讲扶桑话,惹来了身边经过的几位老大妈凝视的目光,“你不用 担心我,我十几岁就开始在我师傅的督导下禁受酷寒的习练了。接下来,导游妹 妹就交给你了。”
* ,你小子跟我耍酷,搬出师傅来了……哼,那天我也把师傅搬出来吓吓你 ……我总是接受不了别的男人比我牛逼的事实,虽然承认他抗冻,心里还是免不 了叽歪两句。在应过建次之后,我一把将雅子修长的身躯搂进了怀里。
早上迷迷糊糊的没注意雅子的装扮。今天她披了一条很东洋风的长围巾。围 巾在早两年我们一块做课题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现在陡然看到它,让我心里莫 名的愁绪散去了不少,“雅子,那么我带她去看病吧,医院里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就坐在大厅等我好了。”
“恩。”雅子黑框眼镜后的柳眸一如既往的温柔和亲切,应着我的同时,也 把臂弯里的小麻烦交到了我手里。
“学……学长~~……咳咳……”
我一见到她,气就不打一处来。明明早上就不舒服了也不说一声,还穿着两 只黑色的袜套,膝盖都已经冻青了。吗的,要不是有建次的外套,估计这丫头够 呛!
“你说你怎么……”
看着她涨红的面孔,微微蠕动着不知道要说什么的嘴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 说她了。医院六点关门,还是先把眼前的麻烦事给解决了吧,我只好先挂了号然 后掺着小麻烦师妹上了二楼内科。
我也不知道大夫怎么给看的,反正结果是感冒发烧三十九度五还有轻微的上 呼吸道炎症,建议在医院里挂两天点滴。
颜丫头一听要挂点滴了,把染成酒红色的一头波浪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 不,我不要~~明天得去上李老师的课……”
“咦,你现在知道要去上李老师的课了?”我一听这旷课娘怎么突然想改邪 归正,有柄都想坚持上课,讶异地问。
“我……,我对不起你……周五我说请了假了是骗你的,我又旷了四节课。” 丫头的鼻子一抽一抽地说,“再不去上课李老师要杀了我的……”
…………
我要是她老爸,估计现在已经被气昏了,有带这样的么?我曰,李老师要知 道是我在幕后“唆使”该学生不上课去当导游,估计我四年来在她心目中的很有 男子气的形象,也将毁于一旦!
“不用担心,挂一瓶用不了多少时间,你下午下了课叫你男朋友陪你来就可 以了。”医生诡异的老花镜后面闪动着温和的笑意。
我知道老医生也不容易,能让你打点滴他绝不会让你打针,能让你打针绝对 忽悠的你不敢吃药。在海淀医院混,没点“亲和力”是不行的。但是你也不至于 要把我说成是这傻丫头的男朋友吧?我轻咳一声,不欲跟这老眼昏花的杂毛废话, “好。开单子来。”
老医生见我如此爽快,刷刷刷两笔画下了一篇鬼画符。我拿着单子去交钱, 两次点滴就是三百、“真是流年不利啊……”我一边翻着钱包,一边碎碎念着胖 子这几天的口头禅,“这年头,什么都涨,就是工资不见涨啊!”
建次见我跑到楼下来交钱,跑过来问话。我叫他带着雅子先回去休息,我陪 着小麻烦打完点滴再汇合吃饭。建次应声去了,我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楼去接 丫头打点滴。
穿好皮管针头,护士小姐把点滴瓶交到了我的手里:“你是家属吧?挂完了 再扶她过来。”
“……好。”
我就不明白了,怎么都觉着我跟她是一家的?我跟这傻丫头很配么?虽然说, 我承认,她从某一个角度看跟鱼露有些神似(初遇时就发现的)!
真是个小麻烦!
七四、男人如我
傻丫头,你可知道,六年前的今天,曾经有一个跟你长得挺像的姑娘,就这 样静静地躺在我的怀里过?——金风
建次敞着白衬衫的领口风风火火地回去了,我则一只手扶着颜丫头的腰一只 手高高地抓住点滴瓶,一条过道折腾了大概一分多种,才来到了挂点滴用的几排 椅子边上。
把瓶子挂在架子上的钩子里,我把丫头缓缓地放倒,此刻她的身子远远要比 方才的苏苏还要软上好多,遇到能* 的东西(我的肩膀)立刻水银泻地般地瘫了 上去。
她这一压,胸腹之间立刻卡在了我的肘关节处。虽然隔着建次的外套,她自 己的小棉袄,以及我的风衣,我还是很明显地感受到了来自某两个小鼓包的强大 “灵压”,嘴里不由自主地“啧”了一声。
女人的心永远是男人的未知领域,但是对于女人的身体来说,我应该可以算 得上是世界级的专家了。有一些女人穿着衣服的时候看不出来有多挺拔,可是当 卸去文胸以后却拥有能让人震撼的视觉效果,这是为什么呢?这样的女子,往往 骨架子很小,身上的肥肉也不多,但拥有良好的基因和成长发育期的呵护。
需知胸围并不代表罩杯,这样的女子由于前两个因素胸围不突出,可是罩杯 很突出,换句话说,就是腰肋和后背的肥肉全都长在胸房上面……
颜丫头无疑就是属于这一型的。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她的某个部位是我从 开始泡妞以来所触碰过的最丰满的那一级别了,保守估计一下,也应该有大C 吧 (我不是胸控,自然的胸房是无法跟地心引力抗争的,一旦到了D 或以上,多多 少少就会出现下垂了)。
“学长……对不起啊……你最好了……我冷……”
小丫头依旧在不知所云地喃喃着。从她紧蹙的眉头看来,现在的她真的在饱 受着感冒病毒的煎熬。
那好,小爷我就来抱抱你吧。我抬起右手探入她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背后, 一把将她掀进了我的怀里。
“学长……明天……得去上课……”
我真不知道“胸大无脑”这件事情是不是前人得出来的经验。平时就敢大着 胆子逃课,现在丫头手握三十九度五的发烧证明,居然不想着请病假还叨叨着要 上学,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浪女回头金不换?
临近下班,挂吊瓶的休息室里人并不算多,但仍旧弥漫着那股空气不流通的 捂味儿。感冒感冒……搞不好这么一折腾,老子回去也得陪着感冒了。百无聊赖 之中,我只好把注意力又集中到了颜丫头红的发烫的额头和脸颊上来。
美女什么状态下都是美女,丑女反之(参见东施效颦)。丫头算的上美女, 即便在生病的时刻,也有一种特殊时刻特殊的美感。在仔细从这个从上而下的角 度凝视了她大概五分钟之后,我终于发现了她和鱼露看上去有一些相似的源头。
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她们俩的相似程度几乎可以达到百分之七十;因为她的 睁开着的眸子跟鱼露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鱼露属于那种近乎无瑕的桃花 眼,眼睛水汪汪的,四周略带红晕,眼形宛若桃花,睫毛长长,眼尾翘翘。由于 眼型的缘故,鱼露看人的时候常常要往上面斜斜地望上去,那种黑白不分明似醉 非醉的感觉,会立即令男人如坠雾中,心意荡漾。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指的就 是这种眼睛。
鱼露的眼睛对于男人的杀伤力,绝对不下于写轮眼万花筒。相比之下,颜丫 头的非专业杏眼就逊色了好多,而且由于从小生长在当年风沙的乐园皇城内外, 眼睛并没有松花江畔渔歌中荡漾出来的一股莹润之感。
鱼露是典型的不化妆美女,素面朝天出去都能压倒绝大多数女人,但颜丫头 就不行了。没有鱼露得天独厚的资质的她,大概是这个年纪就知道疯的缘故,脸 上皮肤粗粗糙糙的。她们像就像在脸型和唇形。眉毛是可以修的,要是这小丫头 好好地画个妆,再好好搭配一身凸显自身“实力”的衣服,估计能够迷死系里系 外不少男老师和同学……
白炽灯光逐渐压倒了迟暮的夕阳,从休息室望出去,已经能够清楚地望见鳞 次栉比的霓虹广告了。点滴只挂到一半,小丫头依旧在我怀里嘟着嘴,紧紧地闭 着眼睛。看她看得久了,我的意识逐渐被这个角度的表象给迷惑,心里某些潜藏 着的苦乐参半的回忆,好像要不由自主地破土而出了……
“露露,今天晚上舞蹈队排练,你要不要来看啊?”
“呸,谁要去看你抱着那些花姑娘滚上滚下的。你可给我记住了噢,下学期 就退出!不然,我也去报名参加,让你每天看着别的男生抱我跳!”
“好啦好啦……我记得的啦……”
我的右拳不由自主地狠狠一攥,发出了很大一声“喀拉”的声音。由于我的 手就穿在丫头的臂弯里,拳头离她脸不到半臂的距离,这一声把她给吓了一跳。 颜雅茗挣扎着从建次的外套衣领里抬起红红的面庞,微睁着眼睛糊里糊涂地问: “学长……是不是,我太重了啊?你别管我了……”
“傻丫头……别胡思乱想,躺着!”
傻丫头,你可知道,六年前的今天,曾经有一个跟你长得挺像的姑娘,就这 样静静地躺在我的怀里过……
我猛地闭起了眼睛。二十五岁的我,真的没有师傅那种已经可以为了艺术忘 却一切的魄力,真的没有……
她不是她……她不是她……我反复告诫着自己这样的话,可恨的是那瓦数太 低的白炽灯光和这个要人命的角度,让我一俯下颈项就有一种瞳孔刺痛的感觉。 所以我只好一直闭着眼睛,就这样静静地抱着……
“喂,你怎么这样都能睡着,你家属吊的瓶子都要空了!”不知过了多少时 候,我耳畔响起了先前听到过的那个刺耳的声音。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护士小 姐冲过来了,再四目一望,偌大一个休息室里,就剩下了我和丫头两个人。
“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猛地深呼吸了一口,看着护士拿着棉签 和酒精棉拔出了丫头手背上的皮管针头。
“以后注意点,你这么大大咧咧的男朋友,以后有得听骂声的!”护士操着 京片子嘟囔着,临转身还白了我一眼。
大多数人可能不知道,有的时候自己无意间说出的话,做下的事,很可能会 改变另一个人的人生。
护士小姐的话,重伤了刚才被回忆气氛浸染的我。
“可能吧……我一直不是个好男人……我没用,连自己女人的心都挽回不了 ……”
我的拳再一次攥紧了,然而就在这个刹那,我的耳边响起了一个虚弱的,略 带着哆嗦颤音的女声:“学长……别听那死女人说的……学长最好了……”
(题外话:爱情呼叫转移II上映了。一个女人挑十二个男人,主演嘟嘟女林 嘉欣。)
七五、哥哥抱你回家家
(昨晚太累,本来想休息一下结果直接睡着了=.= 对不住大家)
现在北京妞挑男人,没车没钱那还是次要的,关键得要有范儿。——金风我 其实并没有那么多愁善感,在东京都待的两年多来,也没怎么想起过这个女人。 关键是这会儿时间地点太不对,同学会一开碰到的都是见证了金童玉女时期的老 同学,而每天脚下走的,都是曾经四年的时光里遍布了我和她足迹的老地方。
物是人非事事休,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护士小姐一句话差点将我打下血池地狱,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刻竟然是颜丫 头解救了我。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这个小鼻子一抽一抽,脸孔烧得一塌糊涂的 傻丫头在我眼睛里一下子变成了天使(只限于此时),我一个小激动把她狠狠地 搂在了怀里。
“啊厄厄……喘不过气……气儿来了……学……学长……”
丫头还在发着烧呢,饱满的前胸再加上建次的外套,本来缩在我怀里就鼓鼓 囊囊的一团,被我使劲一捧,便如同吃了一个闷棍一样挣扎着呻吟了起来。
“失态了,失态了……”我暗自叫了一声惭愧,慌忙松手的瞬间,又差点把 她从凳子上摔出去。都是那该死的护士,害老子这么狼狈!
颜丫头被我一紧一松,搞得本来就有些傻傻的,更兼被感冒病毒烧的有些秀 逗的脑子犯起了晕来,眼睛都睁不开了,趴倒在我怀里嘀咕道:“学……学长, 挂完了吗?”
“恩。完了。”
“我想大床了……~~”
“好,咱们回家。”
我也不知道这会儿自己搞什么飞机,可能是被刚才那护士刺激得太狠了。说 完这句话,我用左手提溜起刚才在开药时候附带的一包冲剂之类的东西,随后探 进丫头的膝关节,腰腹间一提劲把她平抱了起来。
丫头大概是觉得忽然间整个人被人捧高了好些,勉强睁开迷离的眼眶眯缝着 看我,“学长,你……你在抱我呢啊?”
“恩。”我玩了两年绳子,少说在女人身上已经扎出了万把个绳结。丫头加 上一身的行头不过百斤不到,从中关村到友谊这两站路我还是抱得动的,“丫头, 现在没车坐。学长抱你回家。”
“学长……你……真……好~~. ”丫头发着高烧,还不忘给我抑扬顿挫地来 几声京式的娇啼。
“别扯了。你这丫头就知道嘴甜。”我一边下楼梯一边迎接着值班护士像看 外星人似的眼神,“你这两天光花建次的钱了,我送你一趟就‘真好’了,不知 道你在他屋子里是怎么夸他的呢?”
“建次君……也是好人……你们都好……呀,好冷!”
我出了院门,皇城根下初冬跋扈的风立刻席卷着一阵落叶向我们招手,害得 颜丫头又把头缩进了建次的外套里。
“走了,一会就到了,忍着点吧。”我的手卡在丫头的膝弯里,由于发烧的 缘故,她大小腿之间都是一片凉凉的,半点温度都没有。
黄澄澄的路灯下,无数公车私车正在排着队,而真到了大街上,反而倒没有 人看我了。下班时间嘛,大家各有各的心事,各有各的家事,我在川涌疲惫的人 潮里抱着丫头前行,偶尔只有一些学生样的男女会朝我投来略带八卦的目光。
走着走着,丫头两只胀鼓鼓的袖子忽然哆嗦着往我脖子上缠了上来。
“丫头,干吗?”
“这样……舒服点儿。”由于这死丫头闭着眼睛的面孔对我灵魂的杀伤力太 强大,我索性不去看她了,只听她略带颤抖地说,“你步子大,我在……在你怀 里一颠一颠儿的,难受。”
“恩,好吧。”
“还……还有,你别老……丫头前丫头后的叫,多难听啊。”
“那我该怎么叫你?叫你学妹?”
“……叫我茗茗吧,我爸妈都这么叫的。”
“好。”
到了友谊宾馆大门前的时候,老子两条胳膊差不多到极限了。正想拼了老命 把她端进电梯里,颜丫头却两只小腿晃荡晃荡地说:“你……你放我下来,别就 这样上去,给你老婆看到……多不好。”
咦?这快傻到家的小妞怎么这会儿开始考虑起这样的细节了?我脑子一转, 该不是她和建次真的有什么,说是怕被雅子瞧见,实际上是为了不让建次看到她 在我怀里的囧样吧?我的八卦心一下被激活了起来,就站在电梯口也不进去了, 抱着她倚在门边坏坏地一笑,“茗茗啊,你不是……怕给建次君看到,你被我抱 着吧?”
话音还没有落地,小丫头两只小腿有气无力地乱蹬了起来,“学长,你别… …乱嚼舌头,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茗茗,那你是哪种人呀?”虽然说我的手臂快要僵掉了,丫头搂着我脖子 也让我觉得有些气闷,可是她晃荡腿腿的样子实在太Q 了,就连跟我们擦身而过 的侍应都是捂着嘴笑着进电梯的。
“你……大坏蛋学长!建次君不是我喜欢的……那型的!我男朋友……要有 ‘范儿’!”丫头鼓着红扑扑的腮帮子好不容易吐完了这句话。
诶,到底是北京妞啊,现在北京妞挑男人,没车没钱那还是次要的,关键得 要有范儿,可是范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很少有人能够给得出个精确的解释的。
我被她逗得腰腹间一下子泄了气,再也抱不住她那在衣物下隐蔽性很好的劲 爆娇躯了,一边把她竖过来放到地面上一边笑着说:“建次怎么就没范儿了?你 说他坏话,看我等会上去就告诉他!”
“你去告诉好了,反正我又不喜欢他。”
……
我碰了个软钉子,瞧丫头模样的时候,发现她好像真的不像在开玩笑,要么 就是由于发烧的缘故身子太虚而没力跟我扯蛋了,于是按下电梯铃,掺着她一步 一个脚印地挪到了我的房间里。
照例还是雅子来开的门。这一会儿大灯开得亮堂堂的,建次也在我房间里摆 弄他的电脑和照相机。见到我扶着颜丫头进来了,建次抬头就发射出一个太阳能 量十足的笑容,“金兄,这两天我拍了有快十个G 的照片了,你要不要来看看?”
恩?丫头回来也不先问候一声,直接跟我提照片的事,莫不是心里有鬼故意 不想让我看出来?不能啊,建次这么坦荡的男人,要是他真的和丫头搞上了,绝 不可能瞒着我,难道说,他们每天睡在一张大床上就是倒头便睡,“口语”都不 练一练?
算了,老子管不了你们那么多了……我帮雅子把丫头扶上荡漾着她温软气息 的绒被,把手里的药包往茶几上一丢,正在揉搓有些酸麻的小臂,雅子却在我身 后轻言道:“金,今晚你跟建次君睡吧,我来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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