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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田大队长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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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一个年届四十的人

    “我为什么要竞聘这个岗位呢?”

    在这个设问句的下面,他简明扼要地讲了法规宣导暨行政复议的目的和意义。接着他又继续讲道:“我何以胜任此职呢?第一,我对我所要选择的这项工作的意义有着比较深刻的认识,这在前面已经讲过了,在这里就不再赘言。第二,我这个人天生就有一颗公正之心,又有点爱‘较真儿’,爱咬文嚼字的习惯。做别的工作,这也许不是什么优点,但做行政复议这项工作,这可能是最基本的素质。第三个最重要,也是我想在这里特别要多说几句的地方。在场的各位都是与我朝夕相处的领导和同事,我愿意把我的心里话袒露给大家。人们常把老来得子看得弥足珍贵。为什么呢?因为人到老年就失去了或者正在失去这种得子的可能,在这种时候再能得子那当然特别值得珍贵了。”

    梁梦一以老来得子做比喻,把好多人都弄得有点莫名其妙,睁大眼睛急切地想听听梁梦一到底要说什么。这时,梁梦一话锋一转,“大家知道,我已经是一个年届四十的人了。对一个普通干部来说,到了这个年龄就很难再有提拔的机会了。如果这次能够竞聘成功的话,在我的人生当中,也如同老来得子一样,是特别应该值得珍惜的一件事情。”

    讲到这里,人们才知道梁梦一是打个比方,觉得挺有趣儿的。

    梁梦一继续讲到:“我会十分珍惜组织和领导给我的这个机会,十分珍惜同事们对我的信任,我会全心全意,兢兢业业地做好这份工作,不辜负在场的各位领导和同事们对我的期望……”

    接着,他又讲了如果竞聘成功,他将怎样履行自己的职责,分几条作了说明。

    整个演讲,条理清楚,简明扼要,形象生动,再加上他抑扬顿挫的音调,偶尔做出的手势,给人一种耳目一新,不同凡响的印象。从人们那热烈的掌声当中,可以看出,梁梦一的演讲是受到好评的。

    22

    非洲猎豹总是喜欢把猎物拖到安全的地方慢慢享用。

    在“龙仙居”经历了两次失败之后,梁梦一又羞惭又窝火,甚至还有点自卑。那么年轻漂亮的“小姐”赤条条地呈现在自己的面前,可自己却屡试不成。就像一个牙口不好的老人眼看着好吃的东西摆在面前,却咬不动嚼不烂一样,怎不叫人懊丧呢!难道自己真的岁数大了,不中用了吗?还是生理上出现了什么问题呢?不会吧,平时在家里的时候还是可以的呀,有时甚至还挺能耐的呢!怎么一到“龙仙居”这种地方就不行了呢?他承认或许多少有一点年龄上的原因,但更主要的恐怕还是环境问题,心理问题。就像条件反射似的,只要一到那种地方,他就会感到紧张,一紧张那玩意就不好使。不错,他在心里面也曾多次提醒自己:现在自己有钱了,万一被抓住,罚点钱到头呗!也承受得了的,怕什么呢!但不管他怎样给自己打气,怎样鼓励自己,一到那种地方,总还是紧张,总还是不行。这有点像人们经过乱坟岗子的时候,不管你怎样在心里面告诉自己:里面都是些死人,有什么可怕的呢?但一到了那种地方,头发还是有些发炸,心里总还是有点害怕。

    总结两次失败的原因,梁梦一对自己开始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和评价。往好的方面说,他认为自己本质上是个守规矩的人,想要犯规破戒很难。让好人做坏事和让坏人做好事同样都是不容易的。往不好的方面说呢,他认为自己的心理素质不好,精神承受能力差。总而言之,他认为自己是不适合在那种地方做那种事的。

    梁梦一虽有这种自知之明,却并不因为这种自知之明而死心。他又在想,要么换个环境,换个有安全感的地方,或许就能做得成了?也许吧!

    那么,什么地方才能有安全感呢?他首先本能地想到了家里,因为家里是属于私人领地,应该是最有安全感的地方。但这种想法刚一出现就立刻被否定了。原因很简单,尽管“小姐”们年轻漂亮,有些姿色,看起来也都收拾得挺干净的,但她们终归是不洁之物。他怎么能把不干净的东西带回家里,玷污家庭的纯洁呢?这种事情总是可耻的,在家里做这种事,那可真是可耻到家了。再说,要想把“小姐”带回家,就必须趁妻子上班孩子上学的时候。大白天领个“小姐”回家,让邻居们看见,背地里一定会有议论的。万一被妻子知道了怎么办?不错,他的妻子是贤惠的,但再贤惠的妻子也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她们可以容忍丈夫在外面鬼混,但绝不能容忍丈夫在自己的床上和别的女人乱搞。他的妻子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贤惠,他非常地爱她,他怎么也不能忍心把妻子的这最后一点尊严也给剥夺了。这种偷得片刻欢悦,满足男人的好奇心,以求在平淡的生活中增添一点色彩的事情,只能是在保证家庭安定的前提下才能做的。

    总而言之,做别的事家里是最安全的,只有这件事,在家里是最不安全的,也是最不应该的。

    家里肯定是不行了。那么还有别的什么安全的地方呢?

    想来想去,一个新的念头又在他的头脑中闪现出来了——要么租个房子?

    这个想法一出现,如同星星之火,很快就在他的心里燎原开来。——对,就租个房子!

    他进一步想,房子的位置要偏远一点,面积要小一点,租金要便宜一点,只要能安下一张床就行。

    一想到要租房子,梁梦一下意识地就想到了那些信息服务之类的地方。

    几年前,在这类信息服务行业刚刚兴起的时候,无兹市只有寥寥的那么几家。像许多新生事物一样,刚开始的时候往往并不被人们所认识和接受。梁梦一对那种写着“信息服务”字样的地方就有些不屑一顾。他曾经抱着好奇的心理到里面看过。看过之后他就觉得有些好笑,就那么一张桌子,一个记载着所谓信息的账本,一个电话,就堂而皇之地做起了生意。他在心里暗想,谁若是真的需要租房买房,可以到开发部门去了解,可以和同事朋友们打听,谁会把钱花在他们那儿呢?他觉得这些人真是异想天开。

    但不管梁梦一怎么看,只几年光景,这类信息服务行业就兴盛起来了。仿佛一夜之间,就像雨后春笋一样,在无兹市的大街小巷显眼的地方冒出许多诸如“信息服务部”、“信息服务中心”、“万帮公司”一类的场所。它们常把写满出租出售房屋和招工打工等各类信息的小黑板立在紧靠马路边上,旁边插上鲜艳醒目的旗帜,把信息的触角伸向过路行人的身边,以便引起更多的人们驻足观看,捕获那些需要从中得到某种信息的顾客。

第四部分 那种纯真幼稚的笑容

    到这时,梁梦一猜想,这种行业可能的确是有利可图的吧!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做起这种生意呢?看来,目前真是到了信息时代了,正像媒体所宣传的那样,信息就是资源,信息就是金钱。

    即使是这样,但梁梦一觉得,这类信息与他是毫无关系的,他既不往出租房子,又不求租什么;既不招工,也不应招。事不关己,没有任何干系。因此,每当看到立在街边的那些信息板的时候,他总是显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哪曾想,现在自己竟然也要租房子了。真要想知道一些这方面的信息,尤其是租房的条件又这么窄,不到那种地方去,一时还真就不好了解到这方面的信息。于是,他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走向了信息服务那一类地方。

    他先到一个离家不远的信息服务中心。说是中心,其实不过是租用一家临街房子的阳台开设的一个服务部而已,面积不过两三平方米。小经营,大招牌,大帽子底下开小差儿,这是中国人惯用的伎俩。

    梁梦一先到摆在外面的小黑板上看了看,见没有合适的,就进到屋里,以为能得到更多的信息。里面唯一的一个人递给梁梦一一个登记簿,不得不实话相告:“这上面的和外面黑板上的差不多”。梁梦一随手翻了翻,果然和外面的如出一辙,便扫兴地离开了。

    又走了一段路,在一个巷口处,见一个低矮的小平房上写着“信息服务部”的字样,就走了进去。里面阴暗狭小,有几个老太太正在里面闲聊。

    在梁梦一的印象当中,这种老太太集中的小屋里,要么是看自行车的人呆着的地方,要么就是居委会的办公地点。梁梦一诧异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用怀疑的口气问道:“这里是信息服务部?”

    几个老太太听了梁梦一的话,有的显出不大高兴的样子,有的用毫不含糊的口气说:“你想了解哪方面的事吧?”

    梁梦一说是租房子方面的。一个戴着花镜正在织着一件毛衣的老太太,就放下手里的活儿,从一个很破旧的要散了架子的桌子的抽屉里找出一个登记簿,扔在梁梦一面前。

    梁梦一随手翻了翻,里面并没有多少内容,更没有符合他所要求的那种标准的。他轻轻地放下登记簿,叹了口气,失望地走了出来。

    虽说走了两个地方没有什么收获,但梁梦一并没有因此而灰心气馁。租个小屋,找个“小姐”在里面尽情地寻欢作乐,这种诱惑力太大了。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多走点路又算得了什么呢?

    来到一条繁华的大街上,在路边几面鲜艳的彩旗下面,梁梦一又看到了那种熟悉的信息板。在一块醒目的指示牌的指引下,在临街的一栋楼房的后面找到了一个叫做“万帮公司”的地方。

    显然,这个地方要比前面看到的两个地方的档次高了许多。走进屋里,环顾四周,靠墙有一套沙发,靠窗相对并放两张写字台。屋里面有好几个人。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女人正坐在写字台后面的转椅里打电话。不知她是这个所谓“万帮公司”的老板还是雇员,但梁梦一更愿意把她看成老板,因为她的谈吐,她的气质更像是一个老板。

    梁梦一见女老板对面的转椅空着,便从容地坐了进去。

    方才走路多了点,他感到有点累,这工夫正好可以歇歇脚。他把两个胳膊放在转椅的扶手上,身子尽可能地伸展着,尽可能地向后面仰着,甚至还无谓地左右转动,他感到这样舒适极了。

    在女老板打电话之际,梁梦一有闲暇和闲情,带着好奇和探究的目光,对屋子里的几个人逐一打量一番。

    沙发里坐着三个女孩儿。梁梦一一眼就看出,她们十有八九就是那种厌倦了乡村的平淡生活,跑到城里,混迹于带有色情服务的地方,专在男人身上挣钱的所谓“三陪小姐”们。尽管她们的神情里还流露着乡下人初来乍到城里的畏怯和拘束,但她们那太多的涂脂抹粉和过分暴露的丰腴大腿,都显示着她们那不安分的本性和放荡倾向。

    屋地当中站着一个男人,年龄至少也有五十开外的光景,但他那笑容却如同孩童一般的纯真和幼稚。他那顾盼寻求的眼神儿里,像是有什么话要急于对别人诉说。

    那男人瞅瞅女老板,女老板正忙着打电话。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一会儿伸直手指看看手背,一会儿蜷曲手指看看指甲。她显然是个精力充沛的人,一边打电话,一边还在观察和欣赏着自己的纤手。

    那男人转身看看那三个女孩儿,她们像热天气里的绵羊一样把头聚在一起,揽腰搭背,扭臀动腿,嘁嘁喳喳不知在说着什么悄悄话儿呢!

    那男人一看只有梁梦一在那里闲着,于是就把目光投到梁梦一这边来了。他以那种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纯真而幼稚的笑容看着梁梦一,喃喃地说:“转回来不到两年,工厂就开不出支来了。早知道这样,说什么也不从外地回来了……工作了这些年,倒成了打工的了……”

    说这种伤心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伤心的表情,仍旧是那种纯真幼稚的笑容。

    梁梦一第一次看到有了一大把年龄的男人,会有如此纯真幼稚的笑容。笑容的幼稚说明头脑的简单。在如此纷繁复杂的社会里,这种头脑简单的人注定弄不明白事理,吃亏上当是必然的,抱怨诉苦不但不能博得别人的同情,反而会更加让人瞧不起。

    见梁梦一目光冷冷的,没有一点同情的表情,那男人这才不无遗憾地住了口。

    女老板放下电话,对那三个女孩儿说:“联系好了,你们先把信息费交了吧!”

    说罢,其中的一个女孩儿拿出一张五十元的大票递给女老板。梁梦一以为女老板会给她们找回一些,不料她把钱抻着抖了抖,认定不是假币之后,随手就放进了抽屉里,并没有要给她们找回点的意思。梁梦一这时才在心里惊讶:原来这信息费是这么贵的呢!到这时梁梦一才不得不对这种信息服务行业刮目相看。

    把三个女孩儿送走之后,女老板转过脸来,有点不耐烦地对那个男人说道:“你怎的,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显然,在梁梦一到来之前,他们就已经谈了一回了。看样子是什么事没谈妥,这会儿又来问他。

第四部分 一种如愿以偿的满足感

    那男人的脸上又绽出一个纯真幼稚的笑容,说道:“太少了,就二百块钱……”又转过脸看着梁梦一,无奈而又感慨地说,“我的身价就值二百块?钱少不说,让单位的人知道了,多让人笑话呀!”

    对这种本来没什么能耐却又死要面子,本来啥也不是却又放不下架子的人,梁梦一感慨颇多。这种人最可悲的地方就是他们太不明智了。现实社会是强者的天下,没有能耐哪来的尊严,没有实力哪来的面子。

    梁梦一不愿再看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把脸转到一边去。

    女老板更加不耐烦地说:“你别在这儿唠叨了,不同意就拉倒!”

    那男人也真是贱种,见女老板发火了,他也没话可说了,连连道“行行行!”边说边递过去五十块钱的信息费。

    女老板收了钱,这才告知他:“你自己去吧,到人民影剧院找他们的张经理,和他一说就行了……两个人打更,一替半宿,还不耽误睡觉,不挺好嘛!”

    “原来是影剧院哪!你和他们说说,我一个人整宿得了,那不还能多挣点嘛!”

    “你这个人太?嗦了,人家就那么要求的,我能说什么呢,要说你自己说去!”

    那男人被人家呵斥一顿,又没话可说了,灰溜溜地走了。

    “真是烦死人啦!”女老板骂了一句,叹了口气,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微笑着问梁梦一,“你有什么事?”

    梁梦一觉得方才的那个家伙真把男人的脸面给丢尽了,他要在这个女老板面前为男人们挽回点面子。所以当女老板问他的时候,他就以一种庄重得近乎庄严的神情,把自己的来意和租房标准用最简洁的语言,一字一板地陈述了一遍。

    女老板高兴地说:“恰好前天上来一个,条件和你说的标准基本吻合。”

    拿出登记簿一看,房子的位置、大小,正合意。梁梦一当下就拍板同意看看。交了信息费,女老板马上就打电话联络房主。不一会儿,梁梦一就在约定地点和房主见了面。

    这是酒厂南面的一栋住宅楼。

    位置果然偏僻,东面隔一道沟渠就是一望无际的稻田。房子是六层楼的顶楼,一梯三户,是正对楼梯的那一户。一进门,正对着的是一个小过道,右边是一个大居室,左边往南依次是卫生间,小居室和厨房。房子是很旧的那种,好在屋里墙面是新刮的大白,还算干净亮堂。

    当天,写了租据,交了租金,房子就算租妥了。一切都很顺利,一切都很迅速。

    看着手里的房门钥匙,环顾屋中四壁,梁梦一的心中油然而产生一种如愿以偿的满足感。是的,他终于有了一个秘密的藏身之处了。在这里,他可以随心所欲,而又不会被别人所知晓。小说《废都》里庄之蝶的求缺屋还是几个文人共同的地方,私密程度远不及自己的这个小屋。想到这一点,他就更加得意了。
TOP Posted: 04-03 18:17 #27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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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到“乡情村菜馆”这种小饭店来的,都是那种只想消消停停喝点酒,唠唠嗑儿的顾客。但偶尔也有酒足饭饱之后嗓子发痒,想要唱上两首歌的人。影碟一开,电视屏幕上伴舞的往往都是那种露胳膊露腿儿,摆臀扭腰的泳装女郎形象。老林进进出出的时候总能看到两眼。

    在老林的感觉里,墙上的美女虽然好看,但那是死的,不会动的,电视里的女人才更具有真实感。遗憾的是,电视里的画面虽然诱人,但他只能远远地偶尔瞥一眼,他怎好站在客人跟前看电视呢。他虽是粗人,但这点礼貌还是有的。他想,若是自己知道怎么开放影碟机,晚上没人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消消停停地坐在跟前仔细观看,那该有多好呀!

    于是,在没有客人的时候,老林就向服务员小红请教。

    小红笑道:“告诉你容易,可你得天天帮我收拾桌子刷碗。”

    老林就说:“你就是不告诉我,哪天我不帮你呢!”

    小红没话可说了,走到影碟机前,耐心地告诉他先按哪个键,后按哪个键,边说边给他做演示,末了又让老林自己亲手操作几遍。

    老林操刀掌勺的粗手难免笨拙一些,但在小红的耐心指导下,总算学会了。

    晚上没有别人的时候,老林就坐在电视机前,跷着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电视里的美女,悠然自得。

    29寸的大彩电,再加上VCD的清晰效果,连美女大腿上的茸毛都看得真真的。看着美女那高翘的臀部,老林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哧拉一下,屏幕上的静电吓得他赶紧缩回手来。

    看了几回泳装女郎之后,老林又不满足了,又到街上去租黄碟。看来看去,就不安分了。

    这天早晨,老林照常去早市买了菜,回来后照常在阳台上做他自己简单的早餐。

    电饭锅插上之后,暂时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就一个人站在北面的阳台上,一边抽烟,一边透过窗户往对面楼上观望。

    对面是一栋厢楼,楼头正对着老林所在的阳台,离得很近。因为楼头这面朝阳,设计者充分利用朝阳这一优势,在楼头这面加开了窗户和阳台。这样一来,楼头这一侧的住户,就有了一种和住正楼差不多的感觉。

    时间大约是七点钟左右,太阳早出来了。阳光从东面楼群的楼空儿里穿过来,给对面的厢楼涂了一层金黄的色彩。在略显清凉的早晨,这金黄色给人一种暖融融的感觉。

    老林往对面楼的楼上楼下,一家挨一家地看着。

    最顶层那家的窗帘正徐徐地拉开,看样子是刚刚起床。挨着顶层下面的那家,夫妻俩正在阳台上做早餐,女的操勺执铲在灶前忙着,男的在后面拿这个递那个,打着下手。再下面那家,一个男人在阳台上以手抱头,扭腰转颈,在锻炼身体,身边灶上的锅里正冒着热气……楼前楼后,远远近近,开窗户声,开门声,锅碗瓢盆声,构成一首清晨交响乐。

    看着看着,老林的眼前忽然一亮。只见对面二楼的阳台上出现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这女人来到阳台前,双手推开阳台的窗户,身体向外斜着,一头披肩秀发就刷地一下子垂了下来,然后一手轻轻地拢着,一手拿着木梳顺势梳了起来。

    老林有点纳闷儿,这女的为什么要开着窗户梳头呢?是要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还是为了把梳掉的头发掉落在外面,省得掉在屋里还得收拾呢?

    老林在欣赏这女人梳头的姿态。她扬着脸扭着头,这姿势越发显出她长长的脖颈和尖尖的下颏儿。迎着太阳光一看,好一个美丽的剪影!她两手在头发上上下轻轻地抚着,慢慢地梳着,越发显出头发的柔顺和手的白皙。

第四部分 为城里女人的大胆感到震惊

    老林一双贪婪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女人,看得他如醉如痴。

    老林惊奇这女人怎么长得这般漂亮呢,电影明星也不过如此而已呗!心想,这城里的女人为什么会这么漂亮呢?是漂亮的女人都跑到城里来了,还是城里细米细面的好生活把她们养得漂亮了呢?

    同时他也为城里女人的大胆感到震惊。这女人上身只穿了一件只能遮挡胸部的小衣,那白皙圆润的肩部、胳膊,还有肚皮,全就那么裸露着。在她梳着头发,胳膊向上一抬一抬的时候,她那遮胸的小衣就往上一提一提的。这当儿,站在斜下方的老林,就见那白白的两乳的底部就往出一露一露的。

    老林进一步想象,若是她的胳膊再往高抬一点,遮胸的小衣再往上提一点,两乳的底部再多露出一点,那该有多好哇!

    在“乡情村菜馆”的墙上,他看见过画上的美女,在电视屏幕上他看过VCD影碟里的美女,但那都是死的、虚的,而眼前的这个美女,虽然不如画上和影碟里的那么裸露,但她却是一个活生生的真人。唯其是活生生的真人,对老林才更有无法抗拒的魅力。

    老林两眼直直地看着,心里胡思乱想着。

    看着看着,老林终于受不了啦。他一面往对面的楼上楼下观察着,一边往屋里面退步,退到由屋里上阳台的门里面的时候停下了。这个角度能看到那个女的,又不会被她家楼上楼下的人们所发现,对面的一楼恰好没有人,外面的行人有平台的墙挡着看不见。

    选好这个恰到好处的地方之后,老林就对着那个女的做起了下流动作。

    这时,那女人把木梳换到另一只手里,脸也就随着侧转过来了。她一边梳着,一边往对面这边楼上楼下地看着。这一看恰好就把老林看见了。

    老林一见那女的看他,心里更加兴奋而且紧张,潜意识里希望她看着才好呢。

    那女的一看老林下流古怪的样子,赶紧转过头去。

    正这时,那女人的丈夫也到阳台上来了。他从后面把她拦腰抱住,下颏儿抵在她的肩上。这姿势,他的目光正好能投到对面楼的楼下,无意之中也看到了老林。

    这小子一看有人对着他媳妇干这种勾当,腾的一下子火就上来了,骂了一句“妈的”,转身就在身后找东西。见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可以投掷,随手就把地上的一个垃圾袋操了起来,嗖地一下便朝老林砸下来。这一投,歪了一点,打在了“乡情村菜馆”的窗户框上。若是打在窗玻璃上,一定会把窗玻璃给打坏的。

    这小子打了一下,火气却没有消减。一面骂着,一面就要下楼来揍老林,却被他媳妇给拦住了,说道:“算了,搭理那种人干啥,就当没看见得了呗!”

    这小子最听媳妇的话。心想,也是的,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在自己的屋里,人家干什么谁能管得着呢!真若是去了,动手打坏了,自己也不好交代。真若是打起官司来,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这样一想,骂几句也就罢了。

    这边没事了,那边老林可是吓坏了。他自知行为下流,胆怯心虚,害怕那小子下楼来揍他。他早听说城里年轻人手狠,打人往死里打。更怕得是张扬开了,自己没脸见人,更没脸见梁梦一。一连几天,他都是提心吊胆的。

    再说那小子,虽然当时没来找老林,可事后却在“乡情村菜馆”的前前后后转悠了好几回。通过侧面打听和观察,知道老林是一个人在这儿住独身的。

    这件事当时虽然没怎么样,却在日后给老林带来了麻烦。

    24

    星期五的下午,梁梦一和言异群到“梅丽发屋”去理发。

    这个理发店是姐妹俩开的。店名取姐妹俩名字的尾字,一个“梅”,一个“丽”,合在一起就得名“梅丽发屋”。姐妹俩都是二三十岁的年纪,人长得好,神仪贤淑,头发活儿做得特别认真细致,不管活儿多活儿少,都是一丝不苟,从不马虎毛草;她们说话慢声细语,就像她们手里的活计一样,总是不紧不慢,稳稳当当的。看着她们干活儿,听着她们说话,就是一种享受。她们以自己良好的品性和优质的服务,赢得了众多顾客的好感。去的客人宁肯在那儿等上一个小时,等不及宁肯改时间再来,也不愿意到别的理发店去。小店虽小人气却好,屋里的顾客总是满满的。比较之下,临近的理发店就显得冷落多了。

    言异群去了一回就成了回头客,今天又把梁梦一拉来了。

    今天的顾客又挺多,梁梦一他们要等一会儿才能理上。

    坐在靠门口的凳子上,透过门玻璃,言异群发现街旁的树又换了新的一茬,不禁惊叹道:“街边上的树又新栽了?”

    “你才看见哪,是前天栽的。”姐妹俩当中的姐姐慢声细语地回答道。

    闻听此言,等着烫发的一个老大妈气愤地骂道:“净他妈地瞎折腾。这条街上的树都栽了好几回了。原来的柳树都有大碗口那么粗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长那么大得多少年哪,说伐就给伐了。真不知道这些说得算的官儿们是怎么想的。伐了就伐了,栽上新的就让它慢慢地长吧!不行,才一年,这不又换新的了嘛。这个说不准哪天还得拔了呢!真不知道是怎么他妈想的!”

    一个坐在理发椅子上正理发的一个男人接着说道:“折腾,就得折腾,不折腾上哪儿捞钱去呀!这些树苗据说都是远道来的新品种,都挺贵的。谁说得算,谁不得从中捞一笔。中兴路绿化带里的那些树是去年栽的,现在不是也都拔了吗?也得重栽。整个市区,哪还有大一点的树了。过去的老树都伐了,新栽的没等长大就换一茬,光秃秃的,满眼都是楼房……不光是栽树折腾,什么不折腾?向阳街南面那个转盘子中间,前几年搞的雕塑,说是花了好几十万,去年说扒不就扒了吗?劳民伤财,就这么折腾!”

    那个老大妈又气愤地说:“什么玩意呢,赶上小孩子过家家儿了,想一出是一出。那可都是老百姓的钱哪!生活困难的老百姓连吃饭都成问题,他们却拿钱打水漂儿玩儿,太他妈的不像话了。”

    梁梦一拿出烟来,自己一颗衔在嘴里,又递给言异群一支,点上了,吸一口,笑道:“老太太可别生那么大的气,气坏了身体还得自己花钱治,那可不划算哪!”

    老大妈叹了一口气道:“老百姓只能背地里叨咕叨咕,痛快痛快嘴。若是真动气,早气死了。气死了,也找不着偿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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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一个公平公正的社会环境

    言异群双眉紧锁,显出一副深思状,说道:“瞎折腾,盲目上项目,重复建设,这些都是表面现象。”其根源何在呢?一方面,现在的地方官员外出考察的机会太多了,今天看这个地方这么搞,觉得挺好,回来后就照着搞;明天到别的地方一看,认为那么做也不错,回来又重新照着做。见异思迁,没有准主意。另一方面,城市建设看得见,摸得着,容易出政绩,又有油水可捞,所以地方官员都愿意在城市建设上面大做文章。谁当政谁都想在这方面搞出点名堂来。长官意志,贪大求洋,好大喜功,喜新厌旧。不管地方财力怎样,新项目却一个接一个地上。反正花的钱是公家的,而“政绩”却是个人的;若是想贪财呢,还能从中捞上一点。有这么多的好处,能不折腾吗……没有制约的权力必定成为被滥用的权力;权力一旦和个人利益联系在一起,必定就会产生腐败。说到底,还是体制上的问题,机制上的问题……

    “一个良好的社会,应该是均衡协调发展的社会。地方政府和地方官员,在抓经济建设的同时,更应该抓好社会各方面的综合管理,努力创造一个公平公正的社会环境。社会公正了,人心才会公正,人心公正了,人们才能够自觉自愿地遵纪守法,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文明社会。否则,社会不公,人心失衡,经济领域和社会治安等各种违法乱纪、坑蒙拐骗的事就都出现了,在表面繁荣的背后,就会隐藏诸多的社会问题……发展是硬道理,但在强调发展的同时,更应该强调社会的全面进步。否则,就会像运行的火车,配套设施没跟上,却一再提速,就会留下安全隐患……”

    听着言异群的一番议论,梁梦一心想:中国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说得清楚又能怎样呢?梁梦一把脸转过去,在屋里四处打量着。

    这个小理发店面积不大,看样子也就二十多平方米的样子。为了营造出一种宽敞的感觉效果,在屋里面的墙壁上安装了几片大块的玻璃镜子。梁梦一往镜子里一看,多侧面,多角度,重重叠叠,能看到好几个自己。

    看着看着,梁梦一突发奇想:若是在自己租的那个房子里也装上几面这样的大镜子,在自己和“小姐”做那事的时候,能从不同角度看到两个赤裸的胴体,那该多好哇!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强烈地吸引住了他。他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对,就在那个小屋里装上几面大镜子。小屋里面空间小,装上几面大玻璃镜子,差不多就能把整个墙面占满了,反光折射的效果会更好。此外,这个小屋是屋中之屋,黑天白天都不必拉窗帘,屋里有没有人,外面更不容易知道,隐秘性更好。

    梁梦一越想越得意。他甚至突发灵感,给小屋起了一个很响亮的名字:“水晶宫”。

    修建“水晶宫”很容易。有好多推着车子,走街串巷,专门安装玻璃镜子的人。梁梦一在心里感慨,这年头就是这样好,只要你有钱,什么事都有人给你做。

    第二天正逢星期六休息。梁梦一早早就到租的房子那儿去了。

    梁梦一只在街上站了有一支烟的功夫,就碰见两个推车子安装镜子的人。看样子是夫妻搭档。四块大镜子,只一个多小时就安装完毕了。

    墙上的安装完了,梁梦一问那男的能不能在棚顶上也安上一块?

    那男的面有难色。的确,他们还从没在棚顶上安过镜子呢。他不愿放过挣钱的机会,凝神想了一会儿,看着梁梦一,掂量着话说道:“安也能安,只是太费劲儿,安装费可要贵一些;安大块的太难,要安也得安小一点的,还要多拧几个螺钉,免得掉下来伤着人。”

    梁梦一也知道往棚顶上安装难度一定大,费用高点是自然的,多拧几个螺钉当然更好。他慷慨地告诉那男的,一切都由他说了算,该怎么安就怎么安,费用该多少就多少。

    安装的时候,梁梦一也上上下下地帮着忙。三个人费了好一阵子劲儿,总算安上了。

    在同一户人家一下子安装这么多大镜子,这在他们还是头一回。多干活多挣钱,他们自然高兴。但让他们感到不解的是,在这么一个小屋里安装这么多镜子有什么用处呢?他们虽然没有直接提出这个问题,但从他们那疑惑的眼神儿里,梁梦一看到了这一点。于是梁梦一就对他们解释说,屋子太小,多安装点镜子感觉屋子里就变大了。他们想象不出别的原因,就只好相信梁梦一的解释。

    镜子安装完了,梁梦一又到旧物市场上买来一张双人床,是铁的。回来刷上油漆,和新的差不多。这种旧物市场上的老式简易铁床比家具市场上卖的床要便宜得多。这里毕竟不是家里,该节省的还是要节省的。

    床的美观与否可以不在意,但床板子一定要结实。因为这上面不是老老实实睡觉的地方,他要在这里肆意玩乐,床不坚固,不牢靠,怎么能让他放心尽兴呢!所以,床安完的时候,他就站到上面,用力踩了踩,甚至还蹦了几下,感觉是足够结实的,这才放了心。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打开壁上的彩灯,环顾这温柔而晶莹的“水晶宫”,梁梦一满意地笑了。

    25

    宽阔的站前广场,夜晚的灯光有几分璀璨,有几分迷离。

    梁梦一既不像急着赶车的人们那样步履匆匆,心无旁骛;也不像闲遛的人们那样神情安详,悠闲自得。他远眺近瞧,左顾右盼,两个眼睛在广场上来回逡巡。他在找寻目标,就像猫儿翕动鼻翼嗅寻腥味儿一样。

    “水晶宫”造好之后,梁梦一就急不可待地开始找“小姐”了。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龙仙居”的“文静小姐”。可是手机拨通后,她说她已经去了省城,早不在“龙仙居”了。闻听此言,梁梦一站在路边,极目遥望天边一抹暮色云烟,“文静小姐”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眼前,他仿佛看见她正在省城某一场所陪着别的什么客人,心中不觉一阵酸楚。一想到今生今世再也难于一见,一种强烈的失落感便笼罩在心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地从那种无限惆怅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文静小姐”不行了,梁梦一又想到了“玫瑰之家”的“思雨小姐”。结果,到那儿一看,“玫瑰之家”的门上上了锁,门上贴着“此楼出租”的字样,人去楼空,踪迹难寻。

第四部分 一种游戏人生的快感

    从“玫瑰之家”返回之后,梁梦一仍旧不死心。潜意识里,似乎今天晚上非要找到一个“小姐”带回“水晶宫”不可。他早听说站前一带的“小姐”很多,还挺便宜的,只是档次低一点。这也是自然的,就像买东西一样,一分钱一分货,啥玩意啥价钱。他想到站前看一看。他倒不是图便宜。一方面,是出于好奇,想开开眼界,就像吃东西,高档饭店吃过了,还想到路边的小吃部尝尝是啥滋味儿;另一方面,也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这一带的“小姐”是否容易领走。若是真能跟他到“水晶宫”去的话,档次低一点就低一点。此时,梁梦一倒真有点饥不择食了。

    快要走到广场中央的时候,远远地就见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迎面走来。那女人也和梁梦一一样,也在东张西望,也在找寻目标。她的目标是每个过往的单身男人。

    渐渐地,梁梦一和那个女人走近了。两个人都在对方那顾盼逡巡的神情里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特征,互相更加靠近,终于走到了一起,就像两个做特工的人接头那样。

    “要住宿吗?”那女人压低声音问道。

    “有人陪着吗?”梁梦一也压低了声音问道。

    “有。”

    说这话时,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多少钱?”

    “六七十块钱呗!”

    他们在讨价还价。

    梁梦一在说这话的时候,脚步并没有停下来,只是稍稍地放慢一些。一方面,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他不愿意把事情做得太明显,凡事还是小心谨慎一点为好。另一方面,他知道,如今的社会什么都是买方市场。就像逛商店一样,只要你兜里有钱,你就是大爷,那些一心想要赚你钱的人就会像孙子似的,低声下气地够着和你说话。他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带搭不理的样子,只等那女人主动追着和他讲话。

    那女人在广场这儿已经转悠一个多小时了,问了多少个男人,费了好多口舌,也没能揽着一个客人。见梁梦一有活话儿,她就像猎人看到了猎物,怎肯轻易放手呢?她往周围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人在跟前,就转回身来,更加靠近梁梦一,用近乎请求似的语气说道:“走呗,这就去呗!”

    “人咋样啊?”

    “行,活儿好,保管让你满意。”

    梁梦一对那女人说道:“能跟我去不?我有地方。”

    “在我们那儿呗,我们那儿也安全——在居民楼里,没有人去查的。”

    梁梦一摇摇头,说道:“不行,在你们那儿我总是有点害怕……跟我去行不行?行就跟我去,不行就算了。”梁梦一下了最后通牒。

    那女人见梁梦一态度强硬,马上就妥协了:“行,跟你去也行。”但她马上又加了一个条件,“跟你去至少得一百块钱。”

    这回该轮到梁梦一妥协了:“行,一百就一百。”随即他也加了一个条件,“那得在我那儿多呆一会儿——岁数大了,一时半会儿进入不了状态。”

    其实,对梁梦一来说,钱多钱少,他并不怎么在意的,他所关心的是“小姐”能不能跟他去,去了能不能在那儿多呆一会儿。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终于谈成了。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梁梦一让那女的在前面先走,他自己又继续朝车站方向走了一段,这才转回身来,两个人彼此拉开一段距离,一前一后地往站前的一栋居民楼而去。到了楼下,梁梦一又警惕地回头看看,见没有什么异常情况,这才跟着进了楼里。

    梁梦一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种种传说,再加上他丰富的想象,他对这种地方既好奇又有点感到恐惧。越往楼上走,他越感到忐忑不安。他猜想那屋里面一定会有些阴霉、零乱和肮脏。他想象屋里面或许会有两个彪形大汉,他一进屋,那两个大汉就来搜他的身,他刚要反抗,其中一个大汉朝他面门猛击一拳,他当即倒地,他身上的钱被全部搜走,然后另一个大汉一脚将他踹出门外……

    梁梦一虽然有点紧张,却并不怎么犹豫。他此时真有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劲头。原本胆小怯懦的他,为自己竟有这般勇气而惊讶。与此同时,他又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净瞎琢磨,干吗自己吓唬自己呢!纵然真的遇上这种情况,那也是人生的一种体验。此时,他倒有了一种游戏人生的快感了。

    事实证明,梁梦一的胡思乱想都是多余的。房门一开,就是一个宽敞的客厅,客厅里只摆放了一组沙发。一个年纪在四十左右岁的女人,一边织着毛衣,一边在和另一个年纪比她小一些的女人闲说话。洁白的墙壁在日光灯的照射下,越发显得屋子里面是那么的明亮整洁,安静祥和,甚至还有几分温馨。屋子里面的整体气氛,和普通住家一般无二,彪形大汉更是子虚乌有。梁梦一环顾室内,并没有什么“小姐”模样的人。

    梁梦一正疑惑自己是不是被领错了地方,却见那个带梁梦一来的女人像汇报似的和织毛衣的女人说道:“他要领走,讲好一百块钱……要找个岁数小点的,还得好看的。”

    听罢之后,织毛衣女人微笑着走到梁梦一跟前说道:“你先坐下等会儿,我马上找来一个,行不行你自己看。”

    说完就到别的房间里打电话去了。

    不一会儿,房门一响,果然进来一个“小姐”。梁梦一一看,来者岁数倒是不大,可长得却很一般,不算难看,也不算好看。梁梦一不觉微微皱了一下眉。

    一看梁梦一不怎么同意,织毛衣女人就把这个“小姐”给打发了。随即又打电话找来一个。

    梁梦一一看,摇摇头说道:“算了,今天不找了,哪天再说吧!”

    梁梦一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有起身就走。

    织毛衣女人见梁梦一还是不同意,便劝道:“这位大哥,差不多就行呗,长得好点赖点能怎的,也不是找媳妇呢,活儿好就行呗!我跟你说实话吧,站前这块儿没有太好看的,岁数小又好看的,都上大酒店和洗浴中心去了,这块儿就是这个档次……”

    此时,梁梦一的心里有些矛盾:找一个吧,没有满意的;就这么走了吧,又有点不甘心。一想到他那个“水晶宫”,要找个“小姐”带回去的心情就越加迫切。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好不容易做了一件新衣服,总要急切地穿在身上试试一样;又好像精心准备了一桌酒席,总希望把客人请到场才心甘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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