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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liner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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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松木师真会「瞎」掰,同样地我也具有这种本领,只不过出发点不同,所以他当算命师赚大钱,而我就得当穷作家劝劝世人莫迷信。
程远没看过我这篇小说,以致迷信得可以,临告辞前还要问:「牛肉能否开戒了?」
只见大师笑了笑,说了句高深莫测的话:「你的头壳搁会痛否?」
程远的头仍隐隐作痛,但到底能不能吃牛肉呢?
远在屏东雾台乡的高森才醒过来,头也是隐隐作疼,老米酒的威力,公卖局实在功在党国。
已近昏暮,他竟在巴太郎家前广场醉倒了。坐起身,发现人越喝越多,将整个石板桌围满了,男女乡亲来不少。而就在他一起身,随即从旁递来一杯酒给他还魂的纤纤玉手,竟是颜如玉的。
「奶怎么在这里?」他诧异地问。
「这是我的家呀!」她回道。
对了,真是醉昏头了,她本是露台村的,当然算是主人了,只不过在平地工作的她也是逢节日庆典才会回来的,这天显然是有人跟她通风报信了。
「你现在名气很大。」颜如玉续道:「全村的人都知道,只有你能救巴安国。」
「这样讲是害我,知道吗?」他苦笑:「我只是一个记者,如果他真的杀人了,就算我是法官也没办法。」
「他们说,至少你教警察没打他。」她一边说一边在他身旁摇着扇子。
他知道,她是在为他赶蚊子,昏暮时分就开始做了的,难怪醉倒的他身体没被蚊虫咬。他想说些感激的话但没有。
「乌鲁谷。」巴太郎在人群中呼唤他:「醒来了就再干一杯。」
他正要举杯,颜如玉倒开口了,用鲁凯母语叨念着巴太郎,教他别再找高森喝了。
「奶是他太太吗?还是他女朋友?」巴太郎酒意也甚浓,开玩笑连晚辈也不放过的:「如果有结婚,为什么没请我喝喜酒?」
众人一阵哄笑,纷纷跟进开起他俩人的玩笑。
「他们先上车后补票啦!」
「不要结婚,要阿不只(睡觉),结婚没有用。」
「今晚我要伊底嗄谷(作爱)。」
高森被他们这一闹无可奈何,端起了酒杯站起身说:「雾台的前辈,我代表ㄍㄧ努浪(去露),敬你们一杯,祝你们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听不懂。」
「ㄍㄧ努浪找我们雾台村的小姐,不可以啦!」
「乌鲁谷,三杯才可以过关。」
还是那姓李的兄弟在这一摊酒方才开始时说过,「鲁凯族久未出草」的,出面为他解围道:「山路很长,他今晚还要下山哩!」
「没关系。」高森拍拍他肩膀续对大众道:「我干三杯,请你们原谅。」
他一杯接一杯喝了,到第三杯时,几乎要抓兔子了。
「原谅什么?乌鲁谷要说清楚。」有人又叫嚷。
「好啦!不要太过分。」巴太郎知晓他的状况,主动为他解围。
高森可是一醉再醉,方坐下便感到一个头两个大,他对身旁的颜如玉说:「奶,为什么要来?」
「为了你。」如玉很简单的回答。
「不要,奶不要...」他痛苦地说:「我们不会有结果。」
「乌鲁谷,我的身体已经属于你...」
「为什么?为什么不放过我?」
「乌鲁谷,你醉了,马来幽默(杜幽兰)不会再回来了。」
「奶为什么不放过我?」高森用近似哭泣的声调又重复了一次。
「乌鲁谷。」如玉极笃定地对他说:「杜阿赖嗄以,歌拉ㄍㄧ乌啊巴察以,该嗄鲁浪嗯(此生非你莫嫁)。」
11
高森是被颜如玉骑机车载下山的,在翻越数座山岭,过了伊拉,穿越横跨隘寮溪的那座挢后,他醒了。他从她背后直接将双手上移,交叠握住她的双乳,头则枕住她的后背,直嚷着:「停车!停车!」
她停了下来。他飞快地跨下车,跑到一旁的草地上岖吐不停。她也奔过来,急急地拍背抚胸。
「好了,没事了。」他仰着对天说。
「你喝得太急了。」
「奶别管我,走吧!」
「不行。」她在这荒郊野外越发显得坚强:「我要照顾你。」
「一辈子吗?」他问。
「一辈子。」她答。
「很好。」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一座废厝的工寮前,解开裤裆撒尿了。
「乌鲁谷,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她跟上前问。
「记得。」一个踉跄,他卧倒在地。
她想过去扶他,才拉住他的手,却被他一把牵扯倒地,和他的身体纠缠在一块。
「如玉,我要奶。」高森在一轮明月下说着,但双手不老实地往她身体上探索。
「此生非你不嫁。」她又一次呢喃。
「我听见了。」他一面说一面剥开她上衣钮扣。
颜如玉仍喃喃自语着,任他的手探入胸衣内,在她双乳峰上游走。
高森原是侧躺在她身边爱抚着她的酥胸,一会儿,他猛然翻上她身躯,亲吻她的唇;而她则热烈回应着,舌头一直往他嘴里探,几乎要抵达他喉咙内。
他吸吮着她的唾液,感觉上就像琼浆玉液般,令他舒爽至极,因酒醉干涩的喉咙似乎也完全得到滋润,因此苏醒了不少。于是,他更加兴奋了,缩回舌头,一颗脑袋便往下移,捕捉住她坚挺的乳头,一圈圈绕舔着。
「嗯...啊...」她轻唤着,觉得有光线亮起,睁开眼,一辆机车正由远驶近。
她紧紧搂住他的头,直到机车从她身边驶过,才再启齿叫出声。
「乌鲁谷...此生非你莫嫁...不要停,不要...」她将下身高高弓起,顶住他的下体,碰到那硬物,越发刺激了,便左右摩擦起来。
他从乳香中蓦然惊醒,下体被摩得将破裤而出了,只好舍弃乳头,再往下移,隔着她的裙子亲吻那洞穴;越是使劲,她浪叫声越高,骨盆扬得到了极点,下阴部位那条线隔着外裙明显透出。
他用嘴将她的裙子掀开,再用牙齿咬她的内裤松紧带;她很配合,内裤毫无阻碍地褪去了一条腿。迫不及待地,他直接吻在她的阴部。
「嗯...你的胡子,胡子...刺得我痛...」
高森几天未刮的胡子起了作用,教她下身不安地摆动,但越摆动,阴水流得越畅,显然她是处于一种既痛苦又快乐的状态。这使得他更加无所顾忌,一根舌头直探到底,还在里边翻江倒海,搞得她猛喊饶命,苦乐不分了。
她在双腿虚软一阵后,猛然夹住他的头颅,一个大翻转,变为上位;然后坐起身子,反转上身,急急卸下他的裤腰带,探手握住他那硬挺挺的肉棒,摇晃起来。
他不甘示弱,双手上伸,握住她的双峰也使劲捏揉。这样交战了一会,她再难以忍受,一转身,跨上他的腰际;不用手牵引,便直接滑了进去;甫抽动,唧唧之声就在旷野中毫无顾忌地响起。
「摸我奶奶...哥哥,快掐死它,掐它...」她神智不清地叫唤着。除了他,只有月娘听得见。
他听从指令,不,更过分了,他是仰起上半身一口咬住其中一个,下半身还满配合地猛往上顶;不,更过分了,他的双手还环绕过她的腰部,紧紧掐住她的臀部。这一招使她胸、阴、臀三部分受益,整个人浪得快虚脱了,一头栽到他胸脯上。
他在下面顶了一会,吃不上什么力,便抱着她在草地上一滚,就定了正位,双手捉住她的双脚掌,硬往两侧推,使她的桃花源洞迎向他大大张开,然后轻轻摇晃臀部,让她一点点地承受;大约抽插有一百足下为止,他才转为猛烈的攻势,阴阳交会时,几乎就像金铁交呜,会迸出火花似的;且因用力过猛,使她身体一直向前边滑动。
就在她快滑到水沟边时,她知晓自己即将完结了,趁着末尾的馀威,她将阴道猛力一夹,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热流喷入其内时,她的阴唇也为之大开了。
TOP Posted: 03-12 16:58 #9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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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重看雾头山

此生,非你莫嫁。就为了这句话,高森终于答应订婚了。他不能再抱着颜如玉的身体梦想着天人交欢,或者梦想着那遥不可及不如生

死的杜幽兰,于是,他和家人商量过后,由父母出面亲自往雾台村提亲去。
提亲的这天旱晨,杜幽兰在台北的板挢恍恍惚惚地醒了过来,望着斜斜射入室内的一道阳光,骤然间心口隐隐作痛,仿佛是被那道阳

光射中一般。她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生死交关感觉,好像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不久人世了;于是突然想念起故乡来。
雾头山啊,你肯退散雾岚见见这迷失的孩子吗?
她一撇头,发觉程远并未睡在身旁,好奇地步出卧房,一眼便看见他精神奕奕地正坐在客厅;虽是精神奕奕,可是两个眼袋却泛着黑

色,再看那茶几上,吸食安非他命的工具一应俱全,就不觉得稀奇了。
「一夜没睡?」她没等他回答便进浴室盟洗了。
事实上,程远的确是一夜未眠。自从松木师那老瞎子信口开河编造出那么个离奇、玄疑、精彩绝伦的故事来后,他就很难睡着了;尤

其是睡在阿兰身边。
那老瞎子不论如何荒谬,倒有一点和我不谋而合。我在这篇小说一开头就描述程远欲侵犯阿兰,阿兰不同意,而他却霸王硬上弓,那

伸人​​她私处的指头就像日本军阀在中国的土地上自由地「进出」,可以称呼他的指头为「小日本」了。松木指他前三世是日本兵时,

真是误打误撞,不由得你不信他的老于江湖、擅于此道了。
程远怕死了,没想到从前任他宰割、劈打、进出的番婆仔,竟是他三世前的仇家,且为报复他而来。在此之前,他也曾怀疑过,是否

这番婆和那老瞎子串通好设计他,使他尔后不敢对她怎样,但仔细想想,番婆绝不可能有这等脑筋。
松木大师法力何等高强?岂可狐疑?这样不眠不休度过了两夜,不能再熬下去了,否则小命休矣!他得按照松木师所开的药方拜她了


杜幽兰从洗手间出来,在他对面坐定后,缓缓地开了口,起先嗫嚅,但又有点胆怯:「我想回屏东去看看,可不可以?」
他抬起头,用那两团黑眼圈凝视着她,极迟缓地道,「奶去啊!」
吓了她一跳。原以为他听到这个要求一定会对她动粗,抵挡的姿势都准备妥当了,岂料他竟一口答应,难道他又在耍什么花样?
她再拭探性地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回去。」这意思就是若你怕我一去不复返的话,紧盯着我总可以吧!
程远挥挥手,有些不耐烦地说:「来去往返一切都是命。」
这又是什么意思?她更迷糊了。
杜幽兰发觉他打从桃园回来后,整个人似乎全变了,随便就可以数出几项来:一、他没跟她同床过,甚至不阖眼,一整夜全靠第四台

打发,想打瞌睡便以安非他命伺候。二、他的性能力大不同于以往,这两天碰都不碰她,甚至连她的身体也不瞧上一眼。三、他突然

在每晚都会为她冲一杯牛奶,说是为她补身体,可是又都鬼鬼祟祟地在厨房里弄。四、过去他是要完全掌控她行踪的,绝不能远离,

如今好似大发慈悲了。
杜幽兰怎么也想不到,他不敢睡觉是怕她三世前的冤魂半夜附身,拿着刀砍了他的脑袋;不与她作爱是忍了又忍的,生怕一激动抚摸

了她左胸,勾起她三世前的记忆;泡牛奶则是方便下符,教她忘却那惨案。
至于放她回屏东就更好笑了。现在他多希望她这一去永不回头,从此拜拜,各走各路;可是松木师说过,一切强求不得、躲不得,只

有随天意了。
「那,那我收拾行李去了。」
他还挥一挥手。
阿兰当然不会深思个中缘由,她以为他的男人转变了,变回初见面时那般斯文、温柔、善解人意。总算老天还有眼睛,不让她继续吃

苦;一激动,收拾行李时就有些想哭。拎着行李走出卧房,看见桌上摆着一万元,感动得眼角都湿了;收起钞票,正要出门时,程远

在后头叫住了她。
「奶有没有相片?」
「干嘛?」
「留一张给我,我,我怕会想奶。」
这会,她的泪水真的垂下来了。

杜幽兰一走,程远立即将她留下的照片摆在电视机上头,外出买齐了香枝金银箔纸,然后恭敬地拈香三拜,再到阳台一张张小心翼翼

地烧纸钱,嘴里直念着!
「原住民小姐,不,公主,我对不起你...我他妈怎么知道三世以前是日本人?其实我最恨日本鬼子了,他们在战前屠杀中国人,战后

、又猛削新台币,像日本漫画就赚饱了...我这一世变成中国人,也算是报应了,我们应该扯平了吧?奶以后别再找我了,好不好?我

求求奶。 」
纸钱烧完了,骤然台起一阵风,灰烬便在小小的阳台上旋飞起来,虽是大白天的仍然有些吓人。程远感到后脑勺的伤口又胀得发疼,

一阵晕眩后觉有些凉飕飕地,似乎整间屋子都透着寒气,遂不敢再待在屋里,匆匆下楼去也!
他在附近闲逛了一会,竟不自觉地来到阿兰平时常独坐的这小公园,就坐在她惯坐的那张椅上,也像她一般吸燃香烟,看着过往无关

的路人,打算扔他一地烟蒂。路人也不全然是无关的,总有某些极小的机率会碰到熟人。我相信一个人在精神恍惚下,某些极小的机

率就会发生,譬如看见异象。
程远没看见异象,倒是看见了一个熟人。是唐老鸭,被黑道角头通缉的汽车惯窃,正从一辆计程车上下来。
「老唐...」程远暴喝一声:「总算给老子堵到了。」他冲过街道,一把抓住他,但对方并没逃跑的意思。
「人衰的时候,四处都碰得到鬼。」老唐摇摇头说:「你别大声嚷嚷,不知道我正在跑路吗?」
「操,我也在找你这老王八哩!」他浑身又起劲了:「最近被你搞惨了,你看我的头,现在还包成这副德性,那里都不能去,成天窝

在家里孵蛋。还有,一把大四喜自摸东风胡不成,也他妈跟你有关。 」
「喂,喂。你这脑袋可不是我砸的,与我何干?那天我先闪是怕条子来了麻烦。」
「我就不怕吗?万一我被削怎么办?」
「所以我在临走前特别交代你女人,叫她赶快送你去医院嘛!朋友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他迳自过街走向公园:「别待在大马路上,

再碰见个熟人我就惨啦! 」
「喂!」他追上前道:「你这一解释就恩怨全了了?」
「本来就是嘛!我们那有仇?说起来还是你对不住我,没及早把那轮子弄出去,害我落得如此下场。」他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

你刚才说一把大四喜没胡成,怎么回事? 」
「别提了。」程远挥挥手:「幸好我没帮你弄成腿子,是救了你也救了自己呢!你想,那轮子真弄出国了,你死定,我也死定了。 」
「没弄出去又怎样?还给他又怎样?他还不是要弄我,四处放话要我一只手,他妈的还有没有江湖道义?那还不如卖出国,先赚他一

笔好跑路,横竖是死。 」
「我听说了。那你怎会跑到此地?」
「唉!」老唐一叹气,整张脸皱得像沙皮狗:「老子跑了一辈子江湖,只被条子通缉过。躲条子容易,躲兄弟就难啦!他妈的,那家

伙是个死硬派,势力又广,非要我这条狗命,听说还悬赏了呢!连通风报信的都可以领赏,我就只好尽量往兄弟少出没的地方躲了。


「台湾何处无兄弟?」程远近来说话愈发有学问了。
「所以我才到处换地方啊!」
程远后脑的伤势毫不妨碍他的灵光闪现,又有了新点子。
「咱们好歹兄弟一场。」他拍拍老唐肩膀道:「总不能见死不救,我看,你就先到我窑口避一阵子吧!」
「你不会想领赏金吧?」
「去你妈的,当我是什么?」

这一对黑伙伴躲躲闪闪返回住处之际,四百多公里外的高森一行提亲队伍,已浩浩荡荡开进了雾台村,在雾台国小前下了车。
颜如玉她家早已准备妥当,用小米束、甘蔗束、花生球、红布、花篮装饰得颇有传统风味,但听一路鞭炮响起,围聚的人群立即出屋

探头张望。双方叁与这项订亲仪式的村民,几乎全着上鲜艳的传统服饰,一时间,连盛开的野花亦相形失色了。
高森他们这一行人,携带着数罐古瓮、鲜花、酒、传统食物以及一整头猪做为聘礼;领头的他,头戴插有三朵野百合的花冠,颈围珠

炼,身着绣有百步蛇的袍子,腰佩猎刀,脚系花绑腿,神采奕奕地一副头目模样,看得村民合不拢嘴,直说如玉好命,嫁到头目之家

,还是个帅哥。
进入颜家后,小小的客厅一下子挤得满满的,连转身都有困难,主人迫不得已将一些不必要的亲友请了出去,腾出空间来准备进行订

婚仪式。鲁凯族传统的订亲仪式也随着时代有了转变,几乎汉化了,场面遂有些滑稽。
准新娘子颜如玉出场时引起一阵欢呼声,她头戴花冠,纤细曼妙的身体被一袭水绿色的袍子罩住,外头再披上一件珠缀的花礼服;低

垂着头,惹人怜爱至极;水灵灵的大眼睛饱含笑意偷瞄着她的男人。那稍微的羞怯,使她横竖看都美丽动人。
一双璧人被拥至户外早已摆设好的长条桌前,与双亲们隔桌对站着,然后由乡长,国代等政治人物上台轮番精神讲话,冗长沉闷至极


这一点多半是学着汉族的传统,搞一些大官来撑场面,上头讲得烯沥哔啦,下头照样喧哔。纵使演讲者极为不满,但仍陶醉在一种自

慰似的快感中;这种自慰与一般不同的是,有许多人公开观赏、耻笑。
除了繁文缛节,当然最重要的是喜宴啦,由左邻右舍妇人组成的伙团忙得大汗淋漓,各种传统山珍美食皆出笼了,有飞鼠汤、猴肉香

肠、阿拜(小米裹肉)等等等,全村动员起来吃喝个畅快,直到夜晚仍有部分未散席。
这个从板挢返乡的杜幽兰,由火车转公车到了三地门再叫野鸡车上山,天色已整个暗了下来。曲折的山道忽上忽下,左弯右拐,有如

她坎坷的乡愁;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所熟悉的,但经过这些年似乎早与她绝缘了,完全没有欢迎她的意思,甚至掩面不愿见她。
她又敞泪了,为了故乡。
在一个大转弯之后,她知道到了雾台村,却见街道两旁有异常的人群。她心有所感,眼皮跳了两下。
「等一下,运匠。」她喊道。
司机停妥车后,她摇窗下来用鲁凯语问路人道:「今天在庆祝什么吗?」
「订婚啦!有人订婚,去露跟雾台的。」他答。
去露村的,谁呢?她更好奇了。
「谁?」
「去露的高森,答里阿赖(头目),娶我们雾台的颜如玉。」
杜幽兰愣在车上,良久,才对司机​​说:「开车。」不过车行约五百公尺,她又唤道:「停车。」
「小姐,奶到底要不要去去露?」司机不耐烦了。
「我在这边下车。」她失神地道:「就算到去露的钱。」
司机收下钱后掉头走了,留下她一人在黯黑的山区内,俯望下边的雾台村。她忽然不想哭了,回到故乡。
外乡流浪的日子,每在最艰苦的时刻,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头顶那座雾头山,其次不可否认便是她的初恋情人高森了。最艰苦时期度过

后,锦衣夜行返乡,虽不见雾头山,但她确知她安然无恙地立在那儿俯视着她的子民;锦衣夜行返乡,才得悉初恋情人的下落,却是

在他订婚的当天,真是情何以堪啊?
杜幽兰慢慢地走下山,返回雾台村,在雾台国小前,她被乡亲认了出来。
「马来幽默吗?」一位去露村的长辈在路灯下认出了她:「真的是马来幽默,孩子,奶很久没回来了。」
「婴那...」她只好叫唤她。
「乌鲁谷今天订婚,走,跟我去颜家。」
「不要,我要下山...」
「不可以,跟我走啦!」
妇人拉着她的手又亲又吻,以示对她的想念,然后牵引她往前走。即将接近颜如玉家时,她与她碰个正面。
「阿兰?」如玉惊讶的程度谁都看得出来。
「是我,真的是我,如玉。」她轻唤。
「好同学。」她上前搂住她:「高云在我家,大家聚聚吧!」
如玉故意不谈她今天和高森订亲的事,却将话题扯到高森的妹妹高云头上,幽兰心里甚是清楚。
「我还有事。」阿兰拍拍她手背道:「跟阿云说声对不起,我要走了。」
「回ㄍㄧ努浪吗?」她问。
「不是,我要回台北。」幽兰撒了谎。
「我送奶。」如玉挽着她的手臂,往公路走去。
「恭喜奶。」她说。
「什么?」
「我恭喜奶,要嫁给一个好丈夫。」
「奶知道了?」如玉的手臂颤抖了一下,幽兰已经感觉出来了。
「嗯。」她眼眶满是泪水:「别人跟我说了。」
「马来幽默,我也祝福奶。」如玉极敏捷地带过。
到了公路边,杜幽兰脱开她手臂,从皮包内摸出三千元,塞到如玉手中道:「我的好同学,白首偕老。」
她俩人的手握住那些钞票,沉默一会,如玉方才想起什么似的问:「奶怎么下山?」
这一问,倒把阿兰问住了。在夜里,要下山几乎是不可能,除非有熟人载下山。
「别急,我来找人。」如玉说完后便跑到附近的人堆中询问,一会儿,带来了一个年轻人。
「对不起,马来幽默,他马上要下山,不过是骑摩托车,奶坐他机车下山好吗?」如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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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尚森在文定大醉的翌日,被雾台村的巴太郎摇醒。
「乌鲁谷,快起来,我儿子托人说有急事找你。」
他翻了两个身才从梦中苏醒,一见是巴太郎,又想倒下去,却被他拽住了。
「乌鲁谷,高森,快醒来...」巴太郎叫道。
「巴安国找我对不对?我知道。」他仍在呓语。
「乌鲁谷,答里阿赖(头目),我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巴太郎连声说。
现在,乌鲁谷,不,高森来到了位于屏东区的屏东县警察局,刚要进门时,他看见了一个女人从局内走了出来,戴着墨镜,似乎很面

熟,他的脑袋随着她的臀部向后转,愈看愈熟,忍不住地唤了一声:「马来幽默?」
那女人停住了,但没有回头,一头秀发甩了一甩,又昂首走出警局。高森顿了半晌,再追出去,只见那女人已坐上一辆计程车扬长而

去,似乎她还回头打开后车窗遥望他一眼。这是件怪异的事,他搔了搔脑袋,宿醉清醒了些。
在拘留室内,他见到了巴安国。
「高大哥。」他仿如见到救星一般,急得一只臂膀探出栅栏:「他们说,我要被起诉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伸出一只手掌,和他的紧握了下。
「不太可能吧!他解释道:「检察官如果起诉你,那表示他已经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是凶嫌。案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似乎不太可

能。 」
「可是他们说...」
「他们是谁?」
「刑警呀!」
高森不得已又找上了那位性钱的刑警,他正在三组内和同事聊天。
「老钱,你们又在吓唬小孩了是不是?」他仍是开门见山地问:「他被起诉了吗?」
这条子诡异地笑了笑,说:「这只是办案的一种手法,你也要干涉吗?」
「大人,我不敢。」他倒挺能察言观色,看气氛还不错,也开起玩笑:「可是,你吓到他,同时也吓到我。」
「我们也有压力啊!王子。」钱刑警立刻反驳:「凶手找不到,死者家属威胁说要请民意代表出来。」
「出来搓圆仔汤啊?」他不屑地道。
说真格地,钱刑警说的绝不容辩驳,警察的压力天知道有多大?
姓钱的刑警口气缓和了些,且有些自省地道:「破了案,大家享福;没破案,大家倒楣。」
高森知道他们的辛劳,有些于心不忍,便按住他的肩道:「晚上,跟我上山喝个过瘾如何?我昨晚订婚。」
「妈的,没诚意,现在才讲。」钱刑警也搂住他。
这时有一位原住民刑警走了过来,对高森说:「乌鲁谷,我表姊早上才来看我,你没碰到?」
「你表姊是谁?」他问。
「马来幽默呀!」他答道:「跟你同村,ㄍㄧ努浪的杜幽兰呀!」

程远领着唐老鸭到他的住处,老唐一进门就看见电视机上边摆着杜幽兰的照片,立即调侃他道:「想不到我们假仙居然还是情圣呀,

女人返乡探亲去了,用相片以慰相思之苦,啊哈! 」
「你妈的老唐,别消遣我了。」他将相片收了起来。 「好好给我记住,我是你的恩公,如果连我都不肯收留你,那你就等着被人砍吧

! 」
「是,是,大恩公...」老唐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那我睡哪呢?」
程远带他到一个多馀的客房,堆了些杂物。
「去外边买个床垫凑合吧!危急存亡之秋,一切克难从简。」
其实程远之所以收留他,并非出于好心,若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那我就白写小说这些年,白观察人性这些年了;他收留老唐,是为

了防止阿兰三世前的幽魂找他报仇。两人窝居这屋内,难保不会出什么怪异之事,有了老唐,至少多了一层保护,而且也加重了这屋

内的人气,谅那幽魂也不敢怎样。这是他的如意算盘,很好拨。
老唐看过房间后,叩机响了。
「是谁?」程远比他还紧张的问。
「我徒弟。」
「你怎么知道?」
「当然有暗号。」老唐诡异地瞄他一眼:「在这节骨眼上,早化明为暗了。」
他回电了,嗯嗯啊啊的,挂上电话后,面有难色地对程远说:「是我徒弟哦!真的是他。」
「有屁快放。」程远倒挺会察言观色。
「我徒弟,徒弟他也满可怜的...」老唐讷讷地:「事情发生之后,我也不能照顾他们了,各分东西。其他人怎样不晓得,倒是这小徒

儿连个住的地方都没...」
「老家伙,你休想...」他听出他的意思了。
「送佛送到西天,就多这么一个。」老唐恳求。
「不行,你太过分了。」
「假如,真的就多这么一个。」他哀求道:「您大人大量,就当他是来帮忙的小弟,可以帮你跑腿呢!」
他沉吟了,坚定的意念又出现了转折。
老唐见缝插针,打蛇随棍上,立即接续道:「你的伤还没好,他可以服侍你啊!」
「就这一个喔!别怪我无情,多一个我都不收留。」他终于松口了。

唐老鸭的徒弟来了,对程远可是毕恭毕敬,左一句「程远哥」、右一句「通仔在」,当他是再世恩人了,显然老唐事先有教导过。
「假仙,没盖你吧!」老唐暧昧地跟他挤挤眼:「叫他通仔就行,不管大小事吩咐一声就好,当他是自己的小弟,累死这小养的也没

关系。 」
「先把客房打扫干净再说。」程远下了第一道命令。
但见这年轻小伙子立即脱去上衣,开始接受指挥搬这移那,不消多久便将客房理了个干净然后浑身汗水地杵在程远面前问:「程哥,

还有什么吩咐?要不要我将你的房间也一并清理? 」
「休息一下吧!」他望着小伙子还称得上魁梧的身体问:「你左臂上刺的这名裸女还不错,功夫很细,在哪刺的呀?」
「西门町的一条巷子里。」通仔谄媚地道:「程哥有兴趣吗?改天我带你去刺。」
「他的女人不在身边,看到你那刺青哈起来了。」老唐打趣道:「当心你那条手臂,晚上被他给操了。」
「操你妈的老屁股,胡言乱语,当心我撕了你的烂嘴。」程远啐道。
「撕我的嘴没关系,可别像那角头要砍我的手,我还得靠它吃饭哩!」他扬起一只手掌晃呀晃的。
「师父。」通仔接口道:「您不提起还好,我们现在坐吃山空呢!」
「废话,这还用你提醒。」老唐一巴掌呼他后脑勺:「目前风声紧,动不了,等过一会儿就非出去活动不可,否则老本一下就吃光了

。 」
「住在程大哥这更方便了,到手的货马上就可以弄到腿子,岂不销得更快?」通仔倒满灵光。
所谓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那么这三个贼就可以胜过十个诸葛亮了,而且他们的住处,就是名副其实的贼窝了。

高森已订婚了,他妹妹高云开始着急了,来到罗和平开设的弹子房内密商。
「好啦!」和平对几位聚精会神在撞球的青少年喊道:「午休时间到了,散场,下午再来。」
「撞球还有午休?骗肖。」一个青年说。
「罗大哥要那个那个啦!」另一个扮鬼脸回道。
「我是老板,说午休就是午休。」他故意装作一副凶样:「这一杆不算钱,快走吧!」
小鬼们杆子一甩,全溜了。
「我的妹妹,我渴死了。」和平的店门尚未拉下便猴急起来,抱住她双掌乱摸道:「就等奶来止渴呢!」
「正事还没办,就先...」她故意躲闪。
「这才是正事呀!」他飞快地扯脱她的上衣,这才发觉大门尚未拉下:「奶先到里面去,我来关门。」
铁门拉下后,罗和平急忙冲入卧房,发现她已自行脱了个精光,真是心花怒放,赶快卸下自己的衣裤,扑到她身上。
「你知道吗?阿兰回来了...嗯...」高云微闭双目,享受他的手在她的胸脯上游走的感觉。
「阿兰?谁看见她了?」他说完一口咬住她乳头。
她轻轻呼叫一声,火辣辣的感觉从乳头部位延烧开来。
「我大哥...差点碰到她...就在警察局。他打电话问我,阿兰有没有来找我...我说没有。他以为,以为颜如玉一定碰到过她...哎,哥哥,

我痛,痛...我打电话问如玉,她说没见过阿兰... 」
「现在别管阿兰了,我只管奶的小洞洞。」
罗和平移转目标了。他双掌伸至她臀下,握住两片屁股,向上一抬,舌尖便像蛇一般钻了进去;迎接王师的是一壶琼浆玉液,如洪水

般滚滚泄出,糊了他一嘴。
「好哥哥,我好舒服...再伸进去,再进去...」她双唇微翘,轻轻呐喊,一只手还往她阴洞伸去,手指也凑热闹地深入洞去,把玩自己的

阴唇。
他的嘴早与她的阴户密合在一块,又插入她的两根手指,舌头更兴奋地在内卷搅,有时还吸吮她的手指;而她的整个阴洞受刺激下,

阴水更为泛滥,源源不绝地流入他的口中,真正是要止他的渴了。
「不行了,快,快进来...」她喃喃念着,并且有了动作。
她拉住他肩膀,往上一拖,使他身体归了正位,然后握住他的阳具,直往自己洞内塞,一下便滑了进去;插入的一刹那,她整个身体

兴奋地弹了起来,抱住了他的头,然后自动地摇起臀部,使他的弟弟在她阴户内活动起来。
他在上位不甘被动,就一口吸住她乳头,下身也配合着她的动作猛力冲刺;身体叠着身体、汗水混合着汗水,俩人已完全交融在一起


她在这姿势下,出力甚多,感到疲累了,便翻身趴在床上,将后庭展现给他;他不急于躁进,先俯下身吸吮她丰满臀部,一个个瘀痕

于是显现,然后他托高她的屁股对准了她的屁眼,探舌入内。
这一触动,她又升起一股异常的愉悦感觉,不自主地浪摇起来,嘴内嗯嗯啊叫喊着。
他知道她尝到新鲜的甜头,便改用手指往里戳,戮得她双手紧捏住枕头,有点疼,但更多的舒爽。他又用拇指插入她阴道内,双指一

下下夹来夹去,把她弄得哀哀告饶。
「我来了,好妹妹。」
他端起阳具再度君临她,双胯往前顶时,与她的臀峰擦撞,那种感觉使他酥麻了,而她则高高翘起屁股向后顶,非要顶到她花心不可

。如此交战了近百回合,他有些耐不住了,表情极痛苦地硬忍了下来。
「最后,交给我好不好?」她征求他的同意。
他下马了,仰躺在她对面。她翻身再跨上去双手撑住他双腿,两腿弓着,身体微向后仰地摇动。他往前一望,他的肉棒在阴户中游动

的情景一览无遗,便更兴奋了,双手掐住她的乳房,在下边配合着弹动,龟头感觉上是直入子宫深处了,欲仙欲死。
「妹妹,我要去了,我要...」
「好,丢在里面...丢在我洞洞里面。」她亦叫嚷着:「我数一、二、三,好不好?我们一起去...」
「快,快,我不行了...」
「一、二、三...」
她大叫一声,一屁股坐了下来,紧紧压住他阳具,让他的精液完完全全射入她屁内里。

高森快抓狂了,只要是认识杜幽兰的人,他都一一拨了电话,询问她的下落,几乎清一色的回答是,已有数年未曾见过她了。
难道阿兰回乡就只去看过她当警察的表弟?他绝不相信,但他唯一有个人没问,正是他的未婚妻颜如玉。倒是他大妹子高静是个好事

之徒,接到哥哥查询的电话后,立即通知了如玉。
「阿兰回来屏东了,奶知不知道?」高静在电话中故作神秘地问。
「我,我不知道。」如玉回话有些结巴。
「我哥哥正在四处打听她,问过很多人。」她放完消息,似有意又无意地道:「如果奶跟她碰过面,也不能承认,以免节外生枝。」
放下电话,如玉有些迷惘,苦苦沉思了许久,忽然一条线索直往她脑袋里钻,骑上摩托车便奔回故乡雾台。
她猜到高森一定会追回山上;是的,她猜对了。宁可说是我给她的灵感,因为我这人有点贱又不太贱,虽不至于恨天下有情人都成眷

属,但也不愿滥情,终要考验一下男女双方吧!免得婚后更生恨。
高森这回到雾台村可没详细跟巴太郎等乡亲报告巴安国的状况,他感觉时间不宽裕了,遂逢人便问有没见过去露村的马来幽默?当日

,他几乎行遍了整个村落,最后,他问到几个在榕树下编织的老妪。
「马来幽默吗?」其中一位停止了手边的活,抬起曾被点过的面孔,遥遥望向高森的故乡续道:「ㄍㄧ努浪有人见过哩!就在你订婚

那天晚上。 」
「她乱说的啦!可能是喝醉了。」另有人驳斥。
问明了是哪位老人家,高森马不停蹄地往家乡赶去。抵达那老妪家,门却是锁着的,邻居说:「她可能下田工作去了。」于是,他再

往山坡下走去,找她的田地。
在半山腰上,高森呼唤她的名字;半晌,有了回声,细而孱弱地。循声,他来到一座简陋的农寮。这长辈正蹲踞在芋头窑前堆着柴火

,衣色和四周的玉米丛相仿,也就被吞没了,颇不好认。
「婴那,是我,乌鲁谷。」他握住她那如同柴枯的双手。
「沙包乌(辛苦),孩子,喝水好吗?」她问。
「我问奶一件事,马上下山。」
「请说。」
「奶曾见过马来幽默、杜幽兰吗?」他的汗水开始下渗,一滴滴落入土里,铿锵有声:「在我订婚那日。」
「她像鸟一样,来了,又飞走了。」她答。
「奶真的见过她?」他再问。
「我要请她喝酒,她不要。」
「还有谁见过她?」
「你的太太。」她笑了起来,露出孤伶伶的一颗门牙:「她们一起到马路那边了。」
绕了一个大圈子,跟阿兰见过面的,竟是自己未过门的媳妇,高森他一下子跌入深沉的思绪中。
失魂一般踏上回程的路,尚未抵达雾台,就在山路上撞见匆匆赶来的颜如玉,俩人就这般车对车、面对面地停住,互相凝望着对方,

久久未发一声。
「找到了吗?」还是如玉先启齿问了。
高森回头望望来时路,然后反问道:「我有掉什么吗?那我又在找什么?」
「乌鲁谷,不要这样。」她有些泣然:「全雾台乡都知道你在找杜幽兰。」
「杜幽兰?她不是在台北,生死不明?她回来了吗?是她的魂魄吗?」他一连串地像自问,又像是问山、但怎么都不像是在问他的未

婚妻。
「她有没有回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不属于这里了。」
「她应该属于哪里?该由谁来判定?村长吗?还是乡长?还是雾头山?」又一连串的问题,却仍不是问她。
颜如玉的心陡地往下一沉,她发觉面对的未婚夫竟是如此陌生,陌生到甚至语言不通,简直不敢想像;然而在这瞬间的转变正表示她

所忧虑的事已经发生,他已经找到了那位当晚和她一起见过阿兰的老妪,且尽知一切,那么这股冷漠便是针对她故意隐瞒真相而发的

了。
天啊,杜幽兰,奶回来做什么?奶居心何在?
「我们下山吧!」她掉转车头,籁籁泪下。
10
杜幽兰返回屏东已经第三天了,她一直待在她一个开理发店的朋友那里,极少在外露面。她要不要立即返回台北,仍在犹豫。
昨天早上当她去县警局看她表弟,真是无巧不成书,出门时竟迎面碰上了她朝思暮想的男人;那一瞬间,天知道有千百个念头在她心

田闪现,多到极限的念头似乎又等于零...一个也没有,以致她完全不晓得下一步该怎么做。好在他没认出戴着墨镜的她来,就在错过

身的刹那,她清醒了,决定不再回头,望一眼都不必了。
如此想着便上了计程车。她毕竟是个多情的女人,尤其是那压抑已久的情感,终于忍不住还是回头望了一眼,没料到他仍然站在那儿

,也望着她。这感情是多么矛盾的事情呀!
那么他现在必定已猜得到是她无疑了,但他会寻觅她么?现在他已和如玉订婚了,应该是斩断过往所有情丝的表示,纵使再见面又有

何意义?何况颜如玉在订婚那晚急急催促她离开,不正是表明不欢迎她吗?
归去吧,台北的男人此刻说不定正拿着她的照片怀有万种相思哩!不对,如果屏东的男人早对她死了心,那如玉害怕什么?何必急急

赶她走呢?他一定还是想念她的,而且深深地!多么矛盾的事呀!这感情。
杜幽兰这一早便在理发椅上躺着,回旋于情感的思潮中,始终转不出来。
「姑娘。」她朋友将她扔了一地的烟蒂扫了起来:「该回去台北了。」
「为什么?」她和高森相同,像是自问、像是问天花板、就是不像在问她朋友。
「想看的人都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还是不该看。」她的身躯肥胖,扫起地来如跳舞那般摇呀摇的。
「奶知道谁不该看?」她仰起头问镜中的自己。
「到处找奶的人,最不该看。」
杜幽兰一下坐了起来,这回是真的对着她问了:「谁在到处找我?是谁?」
「那还用问?整个早上奶没听到电话响了好几通?」她朋友走到她身后为她梳理长发:「都是雾台打来的,问我有没见到过奶,他们

说,有人发疯似的在找奶呢! 」
「是他?」
「奶的白马王子。」
「那我该走吗?」她从镜中盯着她。
「我不知道。」她继续为她扎起辫子:「ㄍㄧ努浪的姑娘,雾台的颜如玉奶可认识?」
她犹豫了半晌,道:「我认识,她是我同学。」
「他们前天晚上订婚了,就是奶回来的那天。」她朋友像述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般面无表情。
她又沉吟半晌方说:「我知道。」
「都知道吗?」她朋友嘴咬着发绳,专心为她的辫子忙碌,仿佛不愿再开口了。
阿兰闭起了眼睛,思绪又开始旋转起来。
他们是青梅竹马、是初恋情人、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没错,但一切都远去了,比雾头山还遥远了,要能追回应该是在毫无负担的情况

下;可是如今他待娶,且对方还是自己的熟朋友,而自己也有男朋友,如此状况再延续下去岂不是太强求吗?强求的感情能长久吗?
打从自己离开家乡的那时起,便已注定了今日的结局,无话可说,那么留下来又有何益呢!
「我要回台北了。」她睁开眼睛再盯着她。
「早点走。」她用发绳将她辫子扎好:「他很快就会找到这边。」
阿兰收妥了她的背包,走到她面前,紧紧抱住她,良久才说:「恐怕,我不会再回来了。」
「奶是一位美丽的姑娘,台北的男人会爱死奶。」她朋友在她耳畔说:「可以嫁入了,我祝福奶。」
她们互相拍了一下肩头,接着阿兰头未回地扬长而去,辫子一甩一甩地好看极了。
她叹了一口气,正埋怨着今天的生意极差,没几个客人光顾之际,就有人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乌鲁谷,是你?」她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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