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枫聆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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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七十三节子午死线
七矮远征南疆,甄氏兄弟为七煞乌灵毒刀所伤,虽有灵药续肢驱毒,却非冷云丹不能根除。因陷空老祖曾以灵药悬赏诛杀叛徒郑元规,於是七矮持功,远赴北极求取。干神蛛也要随去。众人飞行神速,不消一日,已飞入北极冰洋,玄冥界天限严关已将在望。当日离去时,已知陷空老祖不特行法封闭了神峰下面出口的晶壁,连那条震源通路也被隔断。又以霜华宫设有法坛,按照一元五宫,略一转动,两三千里外人物往来,纤微悉睹。为求慎密,索性连玄冥界神峰天险都不去犯它,以为轻车熟路,径由上次斗白熊的冰洋海岸,顺地底穿行入内。
前进才只三数百里,忽见地底震脉甚多,道路分歧,与上次迥不相同,前行处不是道路毫无,便是曲径弯环,形如螺旋。最後竟绕回到了原处。因未见什麽法力阻隔,料知通路已经堵塞,决计由南海双童师徒三人用地行法当先开路,众人跟在後面直穿过去。
石完童心好胜,仗著身秉灵石精气而生,穿山透石,如鱼游水,竟与乃师抢先飞驶,卖弄他的天赋本能与家传独门神通。正走间,石完猛瞥见迎面一片寒碧光华突然飞涌,一股奇冷之气扑上身来,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鲧珠严人英心灵上忽起警兆,见石完已将碧光引发,即扬出一片道光,金霞电也似急飞将出去,挡向前面。石完也飞退回来,往地底深处穿去。众人跟踪而下。干神蛛也发出大片灰色的光网,护往上面,断後同行。
众人应变极速,刚刚下落丈许,那寒碧光华随著道光一撤,已和电一般快,由头上入口潮涌而过,後面更夹著许多银电般亮的针芒,耳间爆音轰轰,宛如密雷。如非道光盖住穴口,定被跟踪追来。等众人下降了数十丈,上面碧光方始过完。隐闻雷声猛烈,朝前面来路响去,一晃响出多远,不时听到几声极沉闷的巨震,地底好似波浪起伏一般,不住晃荡。
众人知是陷空岛主的冷燄寒雷,乃万年前寒毒之气所积精英凝炼而成,比上次在战门灵癸殿所遇阴毒得多,威力至大。一经爆发,对面撞上,哪怕一座钢山也成粉碎,抗力越大,它也越凶。最厉害的是见缝就钻,无孔不入。遇到阻碍便接连爆发,生生不已,定使那一带千百里方圆,数十百丈深厚的地面,被整个揭去,震裂成一个大洞。从此当地冰坚胜铁,终年笼罩著数十百丈高的一团冷雾,变成奇寒之地,任何生物不能走近一步。至少经过数十年,才能逐渐减退。端的厉害猛烈已极,可是设伏并非容易,不是当时便可施为。
众人深入地底三百馀丈,才听得雷声远在千里左近揭地而出,向空爆散。意料再下数百丈,便入海底平面之下七十馀丈的地层深处,不为霜华宫所查看得出,可是已将临近地肺,所过之处,其热如焚。众人为想考验功力,只驾遁光,未用法宝防身。
先是地层土色随同下降之势变异,气味窒息难闻。众人便把七窍闭住,以本身真气运行全身,不再呼吸,还不妨事。降至五六百丈以後,泥上渐软,地气越热,便与寻常天热不同,另具一种况味,彷佛人在一座蒸笼之内,难受已极。等到降近地肺,改作平面飞行,不特热气加重,而且不是一片沸浆熔液阻路,便是遇到凝结数十里方圆大团晴绿色的地火,人行其中,宛如由火海熔炉之内通过。
更有阴风刺骨,黑水毒烟横亘前路,到处皆是,此去彼来。
还未进到最深之处,易氏弟兄首先忍耐不住,便将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取出,藏身其内,向众招手。金蝉看出众人多半不耐,忙喝止道:“此宝通行地底,响声太大,难免不被对方惊觉,如何能用?”
随说手往胸前一按,玉虎立即离身飞出,晃眼暴胀,长约三丈。众人各纵遁光,随同附在玉虎身上。易氏弟兄忙将神梭收去。石生把手一指,那金霞再飞向玉虎之上。鲧珠严人英也忙将道光放出,护住前面甄氏师徒三人。如非几件至宝奇珍可以防身,不畏地水火风之险,照样也过不去。
只见道光护住一道墨绿色的光华与两道白光,金碧交辉,虹惊电舞,当先开路,一同向前飞驰。後面一片山形金光,笼罩著一个银光闪闪的玉虎,涌起十丈祥霞,无穷灵雨,缤纷五色,电漩星飞,朝前直射,穿行於火海黑波,阴风毒烟之中。所过之处,冲荡起千重火衖,百丈玄云,毒烟滚滚,阴风怒号。
走了一会,忽见前面地层土色如雪,甚是乾净,地水火风已不再见。知道陷空岛绣琼源方圆三千里内天生灵境转眼必要到达。寻到陷空岛最深的海眼附近,听出海声,便升出地面。正是绣琼源旧游之地。
忽见一道寒光白如银电,由陷空岛隔著海面飞来,晃眼落下,现出两个道童,项围云肩,身穿形若冰纨的短衣短裤,四肢半裸,面白如玉,相貌俊美,骨秀神清,浑身上下宛如冰玉搓成,年若十三四岁。与干神蛛相见,神色似有深交,正是岛主再传徒孙寒光、玄玉二童。
猛听远远一声大震,好似崩山之声。跟著便有一道奇亮无比银光,在遥天空际闪了一下。二童面上立现惊异之容,同向众人使一眼色,大声喝道:“欲用我师租秘炼的冷云丹化尽邪毒,来此求讨,事情又为诛杀本岛叛徒郑元规而起,如若来时向玄冥界通诚叩关求见,一过玄冥界,师祖自会命人接待。偏要胆大妄为,仗恃地行之术,由地层之下私越禁地,已属无理欺人。姑念後辈年幼无知,不与计较。但想求讨灵药,却无如此容易。昔年三样灵药,现同放在霜华宫後地底地璇宫内。你们既然法力甚高,飞入禁地,目中无人,只管前往盗取。那地璇宫挨近地轴最深之处,相隔海底千四百四十九丈零六寸,更有许多埋伏,你们只可见机逃避,切勿自恃,以免取祸。话说在先,凭你们的运气吧。”
二童口内说话,所著冰纨短衣前胸,接连现出好些字迹:“那地璇宫邻近地轴,与南极子午线遥遥斜对,按照天星缠度建成,其中途径回环往复,密如蛛网,宛如缩小的一个天体,到处均有禁制埋伏,神妙无穷,威力绝大。一旦进入七星环死地,全宫禁制必生变化,日月七星连同五行妙用齐发威力。过七日之後,所经途径宫室,不是化成一段极长大的坚钢,便是化成无量火燄熔汁,逐渐凝成其热无比的胶质,将人埋藏在内。再要误走日、月两宫,一个是日轮压顶,发出万道金光,比烈火还热千万倍的热力,将人化成一缕青烟消灭;一个是一团暗影压向头上,当时奇寒透体,毒火烧心,寒热交作,同时似有几千万斤压力,将人吸人暗影之中,气闭身死。当地乃北极天枢与地轴中心奥区,本来具有地利天机、阴阳五行生克妙用,并非全由法力使然。到了地璇宫中,如果迷路或是遇险,须记准五宫五行方位。不管沿途歧路多少,只照右转三丈六尺,左退两丈一尺,照长圆形往前走去。如见黑色六角小亭,便是金宫顶上。由亭中地洞下去,便是藏丹之地。我二人也不深知底细,但知此金宫正亭下面有一甬道,如能下去,寻著道路,可以脱险。届时必被一块极厚的玄晶封闭堵塞,前听师祖说起,下面便是地轴入口。”
那字迹随现随隐,现完,话也说完。众人上次来时,灵威叟曾说有迷宫疑阵,共有周天三百六十五个门户,为岛宫第一难关,因已移往他处,不曾见到。二童所说地璇宫,必是指此而言,谁知还有七星五行之险。因知主人性情刚愎,言出必践,永不更改,已经激怒,求告无益,徒自取辱,乐得大方应诺。金蝉想了一想,当先答道:“烦劳二位道友转告岛主,岛主既然见怪,我等身属後辈,不敢多言,自取愆尤,只得遵命而行。尚望指点地璇宫所在之地,引往入口,以免妄自走入,得罪左右,负罪不起。”
二童答道:“家师祖原命我二人领路。只是前途另有危机,遇时难免受制,特赠神雷三粒,以备缓急之需。另外还有神香七枝,须用三昧真火方能点燃。此是千万年前天龙毒涎,与千百种异香灵木合炼而成,任何海中精怪一闻此香,立生妙用。今赠七位道友人备一技,前途兴许有用处,也未可知。”
众人忽听这等说法,心想:“主人既然有心为难,如何又肯赠这两样法宝?
行事矛盾,令人莫测。“
便笑问:“此香有何妙用?”
二童笑答:“师祖传命如此,我们也不深知。道友请收此宝同行吧。”
那神雷乃是三粒墨色晶珠,虽然透明,并无光泽,看去毫不起眼,拿在手里,却是沉重非常。那七枝毒龙香几长二尺,粗约寸许,看去彷佛六角形的尖头乌木棒,其坚如钢,又黑又亮。二童便叫七矮人佩一枝,插在背後备用。金、石等六矮如言斜插背上。鲧珠严人英只是元神化身,肉体可有可无,不怕遇险,有意转赠石完。
玄玉笑道:“这小黑鬼法宝功力不如你们,如说此行,他和那丑鬼却是别有专长。休看你道法虚无,到时定力稍差,如无此香,便难保不吃亏呢。”
寒光看了玄玉一眼,说道:“玄弟如何随便说话?你就知无此定力麽?”
玄玉便不再说。但才说不深知,却又说得如斯玄奥,词色直是可疑。那三粒神雷应由一人应用,便由金蝉收去。
二童随带众人凌波逆流而渡,往陷空岛上飞去。由岛中央万年寒铁所建仰盂形的铁城中心,直降下去,深达三百多丈,方始到地,乃是大片水晶铺成的一座广场,大约十里方圆,其高八九十丈,用六根粗约十抱晶柱支住。除通向上面一段外,顶上也是水晶铺成,精光灿烂,耀眼生辉,迥非旧游之地。那广场尽头,远看也是一片晶壁,及至走近一看,竟是极深厚的海水,因受仙法禁制,成了大片冰墙,望若晶壁。
二童先领众人由南而北,将到尽头,忽然转身立定,说道:“此是地璇宫的上面,这片广场乃此宫总图。我弟兄实秉万年寒冰精气而生,只因身负奇寒之气,任何母体俱难投胎,不等降生,亲母必死。只有冰蚕、温玉可以助我二人转劫成道。祖师曾许诺我二人,遇到友人持有这类至宝,便可任意行事,纵犯本岛规令,只要不过分,也免责罚。此二宝又全在贵派门下,正可借题,略为尽心。等我现出总图,诸位道友道法高深,当能看出天星缠度与阴阳两仪上下相生,七宫五行之妙。固然天枢、地轴玄机微奥,变化无穷,仍在诸位临机应变,随时警悟,不是一看即可全解,但到底不无小补,所望留意才好。”
说罢,将手一指,立有一个形如罗盘的碧玉冒出地上,大约三尺。离盘寸许,悬著大小七根铁针。二童手伸盘内,分朝第二、第四两针微微一拨,针头上立时射出一青一白两股细才如指的精芒,长约丈许,到了前面,互相激撞,一闪即灭。
紧跟著,轰的一声巨震,广场上六根金柱齐射毫光,同时转动,电也似旋将起来。
约有盏茶光景,忽然隐去。
前面大片水晶地面已全不见,四外青气混茫,当中裹著一个略带长圆不甚整齐的大球,正在徐徐转动。气层中隐现著好些脉络,密如蛛网,更有无量大小星光明灭闪动,小的几如微尘,不是寻常目力所能发现。南、北两端各有一道光线,绕向上面圆球之上。光并不强,好似一青一白两股光气,互相接触以後,合而为一,颜色却不相混。再由中心聚点,向两旁各射出一片奇光,形态各殊,变幻不同。
众人知道此是宙极缩影。刚刚悟出一点地轴、天枢妙用,球上缠度还未看清,忽听远远金钟响动之声。二童慌道:“师祖升座,我二人必须前往。下面便是地璇宫入口,请快走吧,恕不奉陪了。”
说罢,圆球忽隐,广场并不复原,当中现出一个井形大洞,黑沉沉看不见底。
二童面上更形惊慌,双双往上面来路飞去。金、石二人运用慧目一看,底层暗影中似有一团亮光,停住不动,上下相隔约有三四百丈,便戒备著往下飞落。沿途并无阻碍,只觉气太浓重,如行大雾之中,如换常人,必难呼吸,别的并无异状。
晃眼到地一看,那发光所在,乃是一个六角形的洞门,作斜坡形,好似半个圆球平置地上,正面开著一个孔洞。来路天井已然不见,上空四外一片沉冥,雾气浓密,其黑如漆。用尽慧目法眼,也看不到一点物事,也不见有宫殿影子。那光便自洞中发出,也是一片茫茫,依稀只辨出一点甬道影子。休说归路已断,其势也无中途退出之理,只得试探著往里缓缓飞入。
进约数丈,光气忽隐,偶然回顾来路,门也不见,後面也化成一条又弯又斜的极长甬道。众人飞行神速,顺甬道走去。一晃飞出数百里。刚觉出甬道奇长,前面忽现出七条歧路,参差分列,都是静悄悄的。金蝉等近年已通晓七宫五星两仪运行之妙;先前二童洩机,知道此是七星环入口,内中金、日两宫通路最为厉害,必须避开,寻找土、木二宫入口,比较减少危害。
忽见第七条歧径上黄尘滚滚,互相磨荡,发出一种极洪烈的巨声。遥望门内无量数的火星互相激撞爆发,密如雨雹,势甚惊人。断定此是土宫入口,看去虽然猛烈,比较下馀六宫威力要差得多。众人纵起遁光,往里飞进。觉著尘沙火星,越往前越密,威势越大。仗著各人均有法宝防身,鲧珠严人英更放道光护住,众人一同急进,居然通行无阻。
方想七宫虽然通连,本身各有缠度,可通中枢要地,至二童所说的六角黑色小亭,取得灵药。哪知飞不多远,忽到尽头,壁坚如钢,非金非石,同时尘沙火星全数歛去。先看总图又未记全,急切间想不出如何走法。回头一看,左右两侧均现出不少通路。没奈何,只得选中一条较小的甬道,往前走去。行约里许,看见前面似有一座金亭。大约二十多丈。那亭中高起,每面各有一条极长甬道通连,内有两条最大。
转瞬间,东首甬道不见。现出一个极大日轮,发出万道金光,由远而近电驶飞来,老远便觉奇热无比,灼人如焚,任何火力也无此强烈。众人虽是法力高强,还有至宝防身,也几乎烤得透不过气来。知是误走日宫,不禁大惊,纷往来路退回。总算飞遁神速,只听轰轰隆隆,一片霹雳之声,那日轮直似一个极大的火球,已穿亭而过。那亭立时不见,变成一片金壁。
众人心神乍定,一看地形又变,歧径更多,无所适从。还未看清方向,对面又有一片黑影冷气缓缓飞来。恐是二童所说月影,忙即退入别路。忽听石完大声喜唤:“师父、师伯快来!我能开路了。”
原来石完退得迟了一步,黑影冷气来势较缓,见左手一条极长的甬道,倏地涌起一片黄尘,紧跟著又变成一片墙壁,挡住前面。心中一动,不再随众退下,径往左侧刚变出来的墙上行法撞去,果然石质坚硬非常。这一冲,土宫妙用已被引发。石完一经试出真相,不特未退,反用家传法力将那墙壁裂口制住,不能生出变化。同时闻得风、雷、水、火夹著各种极猛烈的异声,万籁齐鸣,上下四外一起震动。全甬道也不住摇撼,彷佛海啸山崩,就要爆发情景。
诸人知道宫中妙用埋伏,已被石完触动,前面石壁必是入口,由此悟彻玄机。
知石完地遁由於天赋与祖父母的独门传授,具有专长,便令他当先开路。刚刚穿入石中不过数丈,方才风、雷、水、火各种爆震之声忽然停止,石却深厚得出奇。
当石完刚刚冲过,上下四外直似极浓厚的胶质,随分随合,向人涌到,身後立即填满,坚如钢铁,如非道光抵御,後面两人即被埋藏在内。
金蝉看出情势危急,便令易鼎、易震将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取出,化成一条两头尖的梭舟。众人藏在里面,各将法宝、飞剑放出,护住四面。试一冲行,竟比石完开路还慢。没奈何,只得仍命石完开路,众人驾著神梭尾随在後,向前冲去。
所过之处,只见金光电闪,霞彩飞腾,上下四外的石浆狂涛全被排荡开去。虽然神梭一过,後面仍旧合拢,比较先前却好许多。四边压力为宝光所阻,石完走起来也较先前容易了些。
似这样,也不知飞行了多少时候。众人见前途漫无止境,又觉著所行之路迂回往复,并非直路,要是朝前直穿,总有穿通之时。不料费尽心力,不能如意,非顺石性,不能通过。只知顺路穿行,早分不出东西南北。走著走著,方觉石质逐渐松软。石完在墨绿光笼罩之下,奋力往前一冲,众人紧随在後,猛觉身外一轻,前面已变作一片极浓厚的黄影。晃眼冲将出去,面前黄尘滚滚,星沙飞舞,正似潮水一般退去,一闪不见,来路只是一堵石壁,知道已将土宫走完。
除来路外,歧径纵横交错,蜿蜒回环,密如蛛网,望去甚远,尽头处各有门户。可是一经走动,险阻横生,除开来路短短四五丈地面一段死甬道外,任走何路均有埋伏。不是金刀水火突然怒涌,便是风雷爆发,霹雳横飞。更有五行神雷,连同五色光柱,各像本形,互相生化,夹攻上来,一个退避不及,几乎便为所困。
幸而始终合在一起,不曾走单,方得保全。但也是动辄得咎。每经变故,地形必变,所现甬道更多。
依二童所说,众人往右边一条甬道走进三丈六尺,果然发现左面有一往後退的甬道,故作不知,仍往前走去,待前面埋伏发动,然後装作慌不择路,往那甬道退回。到了两丈一尺左侧,又一甬道形如鹿角。仍照前触动埋伏,才退回来,改走进去,果然无事。料定不虚,只恐二童负过,一路做作,经过七八次之後,方始装作悟出玄机,往前飞驰,也未再遇丝毫阻碍。发现沿途所经,是个长圆形的螺旋缠道,由外而内,圈子越来越小,所经道路竟达三百六十五条之多。便见黑亭当路,其高九丈,大约亩许,正中心果有圆形地洞。
金蝉沿途行来,已觉越走地势越低,估计离上面海底少说也在千丈以上。亭心地洞深三四百丈,知道下面必与地轴相连。再要深入,必然走近两极通连的子午线内。众人法宝,除玉虎、两戒牌、火龙钗、神木剑外,无一样不是五金之质,或将元磁真气引发。
快要落地,便见一道青光拥著一个红矮胖老头,正是灵威叟,手里拿著一个小晶瓶,一个内贮灵丹的玉盒,上前递过,朝著众人把手一拱,一言未发,便迎头飞过,往上升去。
亭下面形势长圆,一头大,一头小,并不凹凸,不是纯圆。那甬道入口,在横面之北作三角形,大约三丈。但只一块银色,光可鉴人,不知底细,绝看不出那是甬道的入口。众人刚刚走到,便听上面万籁怒号,震耳欲聋,比初入土宫所闻更要猛烈得多。
石完冒冒失失便冲过去。只见墨绿光华刚刚撞进壁内,那块玄晶也即变成一股奇亮若电的银色光气,壁上银光若箭,暴雨一般相对飞射,亭上面的五行神雷也似排山倒海一般快要涌到,下面立生反应,上下四外一齐震动,晃眼化成一片光海。众人猛觉奇寒侵骨,几乎血脉皆凝,快要冻僵。银光中又飞出一蓬淡青色的寒星,这才看出那玄晶竟是万载玄冰所结精英,寒星更是厉害。
干神蛛扬出一片灰白光网飞向前面,将那一蓬寒星兜住,不令喷出。全室除甬道入口这一片外,都在灵光箭雨纷射之下,鲧珠严人英用道光抵御,众人也无法前进。干神蛛不由情急,自言自语道:“你不趁此时进攻,我将来如何向人求告?就现原形,有甚相干,谁还不知道麽?”
果然话未说完,胸前现出一个大白蜘蛛。前时所见,只是神态生动,若隐若现的蜘蛛影子。这时却是全身毕现,离人飞起,只见那蜘蛛形如人面,狞恶非常,通体灰白,六脚长毛如针,一双火眼其红如血,凹鼻方口,上下各有两枚利齿。
一现形,便由肚脐眼内射出一股白气,光网立即加厚。同时嘴里喷出一个血色火球。对面银光寒星虽被网住,仍在冲突飞舞,毫未减退,至被血色火球由光网中心穿出,才立时爆散,化成一片火云,只一闪,便连光网带银光寒星全都消灭。
蜘蛛也已不见。面前立现出一个三角甬道,石完也由里面迎出,嚷道:“我出生以来头一次遇到这样奇冷,差点没有把我冻死。”
就在这略一停顿的工夫,上面五行神雷全数爆发,甬道全被填满,随见一股五色变幻的精光,前头各色火花乱爆,发出连珠霹雳,狂潮也似朝众人涌来。鲧珠严人英殿後,忙用道光挡了一挡,方觉力大异常,从来未有,猛瞥见五色精光齐射中心,互相一撞。跟著便是惊天动地一声大震,威力加倍猛烈,道光竟被荡退。心灵上忽生警兆,忙大声急喊:“大家快走!我支持不住了。”
这时雷声更密,千百团五色火花随同霹雳之声纷纷爆射,宛如百万天鼓,一齐怒擂。众人虽听不出说些什麽,也料似不妙,无法再相问答,各纵遁光,联合一起,朝前飞去,後面神雷也飞驰追来。那甬道作圆弧形,往下弯去。後退无路,众人只得飞向前去,也不知飞出多远,甬道渐渐缩小,最前面只有丈许方圆,看去深黑异常。後面的五行神雷虽然已经退去,四外却是静荡荡的,黑暗异常,雾气浓密。那麽强的宝光,只能照出七八丈远近。
众人见神雷收得奇特,意欲回看。哪知才一举步,便觉潜力阻路,重如山岳,寸步难行。如往去路飞行,却是轻快异常。惟恐强行回冲,引发神雷,又入危境。
互一商议,认为主人已将灵药交付,更无再用深机密阱苦苦为难之理。既有道路,总可通行,索性前飞,看到尽头是何景象,只觉得越往前飞越快,好似不用飞遁,也能照样前进。
那甬道已然不见,上下四外暗沉沉一片混茫,以金、石二人目力,竟看不出前面景物。不知神雷退时人已深入地轴,为前面元磁真气所吸,所行却是正中央略作弧形的一条直线,毫不偏倚。前进固是轻快无比,後退却是有不可思议的绝大阻力,不能倒退一步,成了有进无退之势,除照地轴中心飞驰前进而外,连往两旁移动,稍改方向,都办不到。
甄艮、甄兑首先惊觉,跟著金蝉也已醒悟。众人已被两极元磁真气吸住,如非深入地肺之内,为太火所化,形神皆灭;便是由地窍中穿出,走向去往南极的子午线上。互相一说,全都惊慌起来,惊动了那正在安排淫噬花无邪的阴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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