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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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司马氏拨琴挑芳心,小寡妇备梯接情人
“我就是死,也不会给人做妾的,”文君啪地摔上房门,老爸的话深深地剌痛了女儿的心:女人的命怎么如何卑贱,一旦嫁过人便一钱不值了,除了烂在家里,就只有给人做妾这一条出路了!不,我决不做妾!小寡妇扑倒在床铺上,为自己的命运忿忿不平:我不但不给人做妾,更不能烂在家里,我要抓住任何机会,找寻理想的意中人,开始一种新的生活!
小寡妇彻夜未眠,终于坚定了信心,无论老爸说什么,文君宁死也不肯给人做小老婆,而王吉善却把小寡妇惦念在心了,从那次酒宴之后,王吉善便成为卓王孙家的常客,为了早日做通女儿的工作,卓王孙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了,每当王官吏光临,酒酣之时,便将文君从内室唤出,以陪小官吏饮酒为名,故意往一起撮合:“文君啊,来,陪王老爷喝一杯吧!”
王吉善那肥墩墩的身材以及色迷迷的淫态,真是让人讨厌到了极点,怎奈父命难违,尽管心里一百二十个不愿意,文君还是表现出相当的涵养,在老爸热切的目光注视下,文君接过酒杯,端在手中,脸上泛起难色,冲小官吏道:“小女不善饮酒,可否与客人对诗助兴,”“哦,不,不,”昨天已经领教过文君的厉害,小官吏再也不敢在寡妇面前卖弄半肚子墨水了,他拼命地摇着脑袋,手指着酒杯道:“喝酒,小姐如看得起我,就请喝下这杯酒!”
言罢,小官吏自鸣得意地盯着文君,以为小寡妇没有能力饮下这杯酒,只见文君小嘴一撇,充满挑衅地乜了小官吏一眼:“王县令,”小官吏一听,慌忙摆手:“不敢,不敢,我还没正式任命呢!”
“既然你这么说,小女岂能不喝,”说着,文君举起酒杯,小嘴一张,咕噜咕噜地痛饮起来,一边饮着,一边用眼角瞟着王吉善,似乎在讥讽王官吏:瞅你那点酒量吧,一杯酒喝了一个晚上,还剩下一大半,再看看小女子,喝杯烈酒,就像喝杯白开水那样轻松!哼,若想讨我做小老婆,只有把小女子灌倒才行。
“真是好酒量啊!”看见文君手端着酒杯,缓缓地,却是很有节奏感地往肚子里灌着酒水,王吉善惊讶不已地咧着大嘴岔,继尔又竖起大姆指,发出由衷的赞叹。
“要喝就大大方方地喝、痛痛快快地灌!”
文君心里是这么想的,行动上也是这么做的,独自饮尽一杯烈酒,文君将空杯推向一旁,拽过一只大海碗,咚咚地满上烈酒,向王吉善发出挑战,王吉善犹豫起来,在文君的催促之下,为了扞卫男子汉的尊严,勉强应战,与文君各端一碗烈酒,咕噜咕噜地对饮起来,一边饮着,一边与文君眉来眼去:小寡妇,说话可要算数哦,本官吏饮尽这碗烈酒,你一定要答应我啊,做我的小妾,与我一同回府去,呵呵,小美人,我保证你生活幸福,好吃好喝好穿戴!
哧溜,小官吏捧着酒碗正想着美事,谁知刚刚饮到半碗时,酒精突然发作,就在瞬息之间,胖家伙丧失了神志,身子一软,脚下一滑,哧溜一声瘫倒在餐桌下面。文君扔掉酒碗,仰面大笑起来:“呵呵,就这点能耐也敢到我家来喝酒啊,真是丢人现眼啊!呵呵,”客人醉死桌下,卓王孙立马慌了手脚,急忙唤来仆人,请来老中医,一番抢救之后,小官吏总算捡回一条小命,老财主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放回肚子里,命仆人送王吉善回家休养。
呜呼,这真是:闺房禁地来聚餐,烟气飘枭灯斑谰。
醉鬼当众敢献丑,新寡客厅戏小官。
看见美人淫心起,纳为小妾好喜欢。
诗词歌赋俺不行,狂饮滥灌也玩完。
第二天,烂醉初醒的王喜善不邀自来,指名道姓地要与文君斗酒,看见小官吏面庞浮肿,双眼无神,胆小如鼠的卓王孙生怕闹出人命来:“嗨,你有所不知,我家小女天生就是一个酒漏子!也许与我的职业有关吧,早年,我以酿酒起家,宅院里终年酒气弥漫,在这种环境里,即使不会喝酒的人熏也熏会了。我的闺女从小就喜欢饮酒,却从来没有看见她喝醉的时候!老爷如果还想喝,老夫陪你!”
“呵呵,喝就喝,不把小女灌倒,你休想纳我为妾!”
躲在内室的文君感觉这位肥家伙讨厌得可笑而又可爱,听着他在客厅里吵吵嚷嚷地还要与自己斗酒,小寡妇得意洋洋、傲气十足地挺身而出。卓大富豪哪里肯依,一把夺过文君手中的酒碗:“愿意喝就一口一口慢慢地喝,别象玩命似地滥灌了,你们这是谁跟谁啊!老爷,”老财主又转向小官吏,真诚地劝说道:“不是我贬低你,你真的喝不过她啊!”
“可是,”小官吏手抚着酒碗,傻乎乎地嘟哝道:“文君小姐已经有话在先,不把她灌倒,她就不肯给我做妾啊!”
“慢慢处,慢慢处嘛!”卓王孙安慰小官吏道:“明知道喝不过她,你为何还要硬撑呢,自讨苦吃,莫急,我帮你做她的思想工作!老爷,别上火,请慢慢喝,……”
既使是慢慢地饮,一口一口地喝,小官吏依然不是文君小姐的对手,每饮必醉,每醉必不省人事,由仆人抬上车轿送回府去。有一次,小官吏喝得不算太多,大概是佯醉,待仆人将其送回府内,小官吏咕碌坐起身来,命家丁笔墨伺候,唰唰唰地给文君小姐写了一封长信,又夹裹上两枚金锭,恳求卓府的仆人一定要背着卓老爷,切切将书信送给文君小姐,作为酬谢,小官吏赏给仆人一锭文银。仆人驾车回到府内,将金锭和书信送给文君小姐,文君小姐展开书信,立刻皱起了秀眉,这王某真是不可药了,诗词跑韵,喝酒钻桌子,写起来字更是不堪入目,还没看到一半,文君小姐再也懒得看下去,草草卷上,又命仆人将书信和金锭原样奉还小官吏,并且叮嘱,万万不能让老爸知晓,作为酬谢,文君小姐也赏仆人一枚文银。如此往来数次,无论小官吏写些什么、送些什么,文君索性连看也不看一眼便命仆人还给小官吏。小官吏一无所获,仆人却是赚了不少银子。
无奈,为了纳文君为妾,小官吏只好鼓起勇气,振作精神,继续与文君斗酒,虽然毫无获胜的希望,小官吏却是乐此不疲。于是乎,这位滑稽的地方小官,无形之间丰富了新寡妇郁闷的生活,笼罩蜀中大地多日的乌云渐渐地消散开了,文君小姐的心情就像那碧蓝的天空,哗地明朗起来。见女儿愁眉舒展,面呈喜色,卓王孙误以为新寡的女儿终于想通了,愿意给小官吏做妾了,于是乎,吝啬的老财主也不再提及重修会客厅的事情了:反正闺女又要嫁人了,再修会客厅有什么用哇,岂不是浪费钱财么:“呵呵,闺女啊,”为了让女儿早日出嫁,卓王孙准备狠狠地出一次血:“你的嫁妆我已经考虑过了,待你出嫁之时,老爸送给你壹佰名僮仆,外加现钱壹佰万贯!”
“哼,我不希罕!”一听老爸提及钱财,文君小姐便烦恼不已,转身便走,卓王孙也动了气:“怎么,还嫌少哇,老爸在你身上可没少出血啊,上次出嫁,嫁妆也很丰厚,可是,新郎一死,都让你老婆婆弄到手里去了!唉,闺女啊,体谅体谅老爸啊,老爸赚点钱也不容易啊!”
“老爸,我再也不出嫁了,也不要你的钱财!”
“王官员到!”门外传来仆人的唤声,卓王孙一听,冲文君小姐虎起脸来:“嫁与不嫁,今天就定下来,再这么托下去,我可受不了,天天大吃二喝的,岂不要把老夫吃穷啊!”
“老爸,”文君更是满肚子的委屈:“你这么说话就不讲道理了,我从来也没有说过要嫁给他,更没邀他来咱家。是你自作主张,硬往一起撮合,一会,待他进得屋来,请你代女儿告诉于他,让他以后别再来咱家,我不同意给他做妾!”
“闺女,别,别啊,”看见女儿真的动了气,卓老爷就立刻软了下来:“老爸不对,是老爸不对,闺女,别生气,进屋歇息吧,老爸招待客人去了!”
王官吏像上班似地准时来到卓府,卓王孙依然是热情招待,因刚刚与老爸吵了几句,心情大坏,小寡妇称病不肯出面,暗中躲在屏风后面窥视着餐桌上的客人们,餐桌最显眼的位置理所当然地被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的王吉善占居了,文君的目光从肥头大耳的小官吏身上游移开,小寡妇突然有了意外的发现,在王吉善的身旁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的青年男子,这引起少妇格外的关注,当她的目光从男子的面庞扫过时,那英俊的相貌、洒脱的气质,令文君心头一震:他是何人?
在哪里做官?他长得可真漂亮啊!啊,感谢老天爷,小女日思夜盼的美男子终于出现了!
美少妇正看得仔细,一颗春心哗地荡澜起来,王吉善身子突然一晃,活像一堵肉墙将美男子的俊容遮挡去了一大半,令文君好不气恼!不仅如此,王吉善又挥起猪肘般的手臂,如此一来,便将美男子的面庞彻底挡住了:“哦,哦,让我来介绍一下,他,”说着,王吉善的猪肘子向下一放,肥实的手掌拽住那位衣着华丽的美男子:“他是本官最要好的朋友,司马先生,此人才华横溢,出口成章,绝对是个天才,是本官最崇拜的人!来,我的朋友,我的偶像,给诸君露一手吧!”
在王吉善的介绍声中,被咂咂称赞的漂亮男子站起身来,手拎着古琴,落落大方地绕过餐桌,王吉善迷缝着醉眼,手指着美男子道:“瞅,这位大才子,两条腿往那么一站,就是一个活动的书柜啊!我的肚子里装的都是稀屎,而人家的肚子里装的可是四书五经啊,呵呵!”
被王某吹捧为活动书柜的美男子,在客厅里度了半圈,最后,就在屏风前面坐了下来,指尖轻拨着琴弦,眼角故意瞟向屏风,似乎早已察觉屏风后面站着一位虽然泼辣尖刻,却又风情万种的美少妇。
隔着绢纱,文君真真切切地看见了美男子的尊容,这使小寡妇即兴奋又紧张,双腿打战,又不敢乱动,手抚着咚咚作响的酥胸,细白的嫩肤渗出香淋的虚汗:难道,他发现我了?
“嗯,嗯,”虽然隔着屏风,却是近在咫尺的美男子清了清咽喉,旋即便抚琴吟诵起来。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夕升斯堂。
有艳淑女处兰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相颉颃兮共翱翔。
哇,真是好诗也!小寡妇暗中惊叹起来,也许是过于激动,险些晕倒在地,咚的一声撞翻屏风。她努力控制着自己,柔软的身子依靠在屏风上,欲火狂喷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棚顶:怎么,他到底是何人?是心理学家,还是老中医,怎么出手便切中自己的脉络,洞察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所思、所想与所念。
文君的身子紧靠着屏风,听着美男子吟诵的诗篇,美少妇仿佛被灌醉了一般,双眼发直,咧着小嘴,又仿佛被医师点中了什么穴位,浑身乏力,四肢僵硬,手抚着绢纱,突突发抖,这一切的一切,狡猾的王某全都看在眼里:啊,真不容易啊,小娘们动情了!
当然,屏风后面发生的一切,也逃不过抚琴诵诗的美男子的眼睛,他暗暗发笑,继续吟诵起来,字字激起文卓的情爱,句句触动少妇的欲念。小寡妇迷迷惘惘地靠在屏风上,身子瑟瑟发抖,娑娑地磨蹭着屏风。所幸餐厅里一片喧嚣,众口皆赞英俊男子的文才,除了王某和美男子,老财主以及其它客人没有注意到屏风后面春情勃发的美少妇。
望着咚咚微抖的屏风,小官吏冲美男子打了一个飞眼,然后以有公务在身为借口,与司马双双起身而去。临出闺房门时,司马手拎着古琴,眼角依然瞟视着屏风,红灿灿的面颊流淌着神秘的、令文君小姐无比向往的微笑。
咣当,老爸送走了小官吏二人,仆人咣当一声关闭上房门时,那无情的闷响,仿佛是木捶敲击着美人的心室,虽然不是很痛,却让美人怅然而又失望。直到这个时候,文君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已经爱上了司马先生,从此再也离不开这个美男子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送客的仆人回来了,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悄声唤道:“小姐,客人让我给您捎了封信来,……”
“是那个王吉善的吧,”文君小姐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不看,原样还给他,回来后我赏你银子!”
“小姐,”仆人轻手轻脚地走进门来:“不是王老爷的,是司马先生的信,……”
“哦,我看看,让我看看,”不待仆人把话说完,文君小姐一把夺过书信,激动不已地展开,啪啦一声,一枚金钗掉落地上,仆人急忙拾起来,放在床头。
文君捧着书信,只看了一眼,香汗淋淋的小脸蛋唰地红胀起来。
信上都写了些什么东东,令小寡妇如此激动不已啊?不过几行诗句而已:凤兮凤兮从凤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体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从最后二句诗里,文君小姐似乎悟出了什么来,她吩咐仆人道:“小二,快,快,”“小姐,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今天晚上,先生要来,你,你快备好梯子!”
“是,小姐,知道了,备好梯子!”
“小二,”文君小姐一把拽住仆人,叮嘱道:“切记,切记,千万不能让老爸知道,懂么,我一定重重赏你!”
“是,小姐,千万不能让老爷知道,懂了!”
“去吧!”
文君在家守孤寡,闺房窥得俊司马。
一见倾心美男子,举止不凡玩高雅。
琴声悠扬挑芳心,且看秀才多萧洒。
手书一封点灵犀,午夜时分摸屋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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