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从廖一梅的一句话:“在我们的一生中,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 稀罕的是遇到了解。”化用而来。小确幸(小确幸是村上春树造的词,意为微小而确切的幸福),比如风吹落一片叶子,下文中一只蛾蠓的故事…稍纵即逝,如果不小心翼翼,如果感觉没有处在敏锐的状态中,我们根本就看不到它,更不用说get其中的美妙。相对于爱、性这类对感官极度高刺激的事件来说,小确幸更容易被我们错过。而且,与彩票中头奖、升职狂加薪这样小概率的大喜过望相比,小确幸可能也更是日子是否过得有滋有味的关键。
旅途中的孤岛
有时候我想,旅途中的人们就像一座孤岛,不同性格的人,就是不同面貌的岛屿。
有些人是气候宜人植被茂密物种丰饶的岛屿,有些人却是酷热干燥光秃不毛如同沙漠般的岛屿。人群里,我们有意或无意展示出来的东西,就是我们自己岛屿的面貌,或者丰饶般迷人,或者沙漠般干燥。
这就是旅途中的每一座孤岛,每一个自己。
我不能待在一个固定地方过安分的日子。我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所以,旅行似乎是最好的选择。这让我几乎大部分时间都穿梭在火车站、地铁站和公交车站。其实这些地方,很多时候你都能看到十分有趣的故事,哪怕是微弱到不经意的一个瞬间。当然,前提是你能沉下心去体会。
我接下来想要说出的,就是那些植被丰饶迷人的岛屿——你知道,那些干燥得如同沙漠的,想想就无趣,还是不要提了。
有一次,我挤在一辆相当拥挤的公交车上。车上的每个人都像沙拉果盘里的一块切块水果,空气混浊不堪,好似在发酵。某些个角落里不时传出一两声抱怨,谁踩到谁的脚了,谁又撞到谁的腰了。
司机可不管这些,双手把着方向盘大力扭转,像已经住在海边一辈子的老渔夫,大气而洒脱地朝着大海撒渔网,并且,连拐弯都不怎么减速。
我就在东倒西歪摩擦碰撞时注意到了我的隔壁。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从外貌判断,他脸庞不算精致,样子也不怎么阳光,比我低半个头,多少还有点木讷。我看到他向上微微弯曲着的左手臂,弯曲的角度是那种不想让任何人碰触到他那条手臂的角度。但他也没有抓紧扶栏,显然并不是为了稳固自己。
我没有过多深究,只是,不经意间,我在他弯曲的手臂上发现了一只蛾蠓——这名字我是在百度上搜出来的,就是厕所里的一种小小的、行动笨拙的飞蛾。我也不知道公交车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然后我不假思索就冲着他喊:“嘿,哥们,看你手臂上”。
听到我打招呼,他扭过头看了看我,他在冲我笑。
那笑容我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沙漠里的甘泉一样。虽然我没去过沙漠,更没喝过沙漠里的甘泉。总之我能肯定这笑容特清澈,特真诚。那笑容里还夹杂着些许羞涩,像别人发现了他无伤大雅却又难以启齿的秘密。
和他的这种笑容一对视,我顿时觉得自己嗓子眼儿那里涩涩的。所以,我上下滑动自己的咽喉,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开始保持沉默,就当刚才的招呼根本没打。
很神奇,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那一刻吞咽口水。接下来我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小飞蛾身上,我偷偷地看着它,也偷偷地看着他。我在想原来他知道它的存在,他是在守护着它。
碰巧我和他是在同一站下车,车到站后,我跟在他后面下车。我注意到他下车时左臂的弯曲弧度根本没什么变化,他很小心翼翼。落地那一刻,他把左手臂放在自己嘴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那气流比吹一蓬蒲公英的力度还要小——吹向趴在他手臂上的那只小飞蛾。
那飞蛾飞走了,真的是飞走了,毫发无损地飞走了。而他也长舒了一口气,像个没事人一样,往远处走去。
你能想象我当时的感受,我觉得我的胸腔里有股气在聚集、流动和膨胀,那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就像信徒们看到救世主复活了一样。
我站在那,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觉得他整个人高大而伟岸,甚至感觉他的周身,魔幻般散发着细密刺眼的光芒。一种佛光普照的感觉,比太阳还要耀眼,还要温暖。
那哥们做这些动作都很自然,没有矫揉造作扭捏作态。我认为在人群中,他就如同一座孤岛,一座植被茂盛物产丰饶的孤岛,由于这岛屿太过迷人,所以又像漆黑夜晚里永恒不变的启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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